凯茨点点头,对何塞由衷地表示:
“听到这些我非常高兴,冈萨雷斯先生。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朋友。”何塞回答。
“那么,在你成功复仇之后,你还是继续做赏金猎人?”凯茨问。
“是的。我惊讶地发现我居然还勉强算是会用枪,超乎我的想象。做了三年赏金猎人,还捣毁了杀死弗兰和邦妮的团伙,我也赚了不少钱。”
“所以干脆就继续做了。”何塞说着,掐灭第二根几乎抽完的烟。
“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回想,竟然都过了14年了。世事难料啊,我一个西班牙来的外国人,在美国做过生意,后来竟然还成为了赏金猎人。”
何塞不由得笑起来,凯茨也配合地点点头。
“是这样的,先生。我们生活在这个动荡的世界,都说不好自己的命运是怎样的。”
“是啊”何塞应道。
“这14年的时间里,弗兰的女儿一直跟我一起生活。在我成为赏金猎人第二年的时候,我带她搬到了布歇尔镇。那里的生活比在葡园好,我也有足够的钱。”
“噢,我还没介绍她的名字吧,朋友?”何塞像想起什么一般,拍拍自己的额头。
“她叫阿德金斯。阿德金斯·拉莫斯(adkins ramos)。”
“我收养她之后,一直让她跟她父亲姓。一个非常懂事的姑娘,非常听话,从来不会惹事。”
“我不打算向她隐瞒关于她父母的事实。阿德金斯15岁的时候,已经足够懂事了。她比同年龄的孩子成熟很多。我在她15岁时告诉了她事实。”
“她得知以后,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悲伤,但我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心里伤心极了。”
双方沉默。何塞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营火,火焰燃烧木柴的声音在沉默中响着。
凯茨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是夏天的夜间独有的味道。他听着夏虫的叫声,开口打破沉默:
“她会不会隐约猜到了?毕竟在你告诉她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离开了11年。”
“我觉得是的,朋友。”何塞回答,“阿德金斯很聪明,我以前就觉得她也许很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确定。”
“我在布歇尔镇人缘不错,结识了一家诊所的一位医生。她叫海伦,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当我出行去做赏金任务时,就会把阿德金斯交给海伦照顾。”
“当然,她没有义务帮我这个,不可能让她吃亏。尽管她一再拒绝,但我还是说服她收下酬劳。”
“扯远了,朋友。”何塞友好地笑着,道:“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在美国生活了快20年,没想到还能遇到同胞,并且聊聊天。”
“不用客气,冈萨雷斯先生。”凯茨回答。“很高兴你愿意分享这些。你已经当了很多年的赏金猎人,有考虑过退休吗?”
“当然,先生。我正好打算这次去黄石镇,做完这一次赏金任务,就正式退休了。”
“我已经有一笔存款了,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我做完这一次就退休,然后带着阿德金斯去拉斯维加斯生活。”
“她已经18岁了,是一个可以变得更加成熟的姑娘了。我带她去大城市,买下一个门面,再修一家她想要的店铺,让她管理经营。”
凯茨佩服道:“你对她真的很好,冈萨雷斯先生。就像亲生父亲一样。”
何塞耸耸肩。“她是我挚友的女儿。一起生活了14年,我也早就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了。”
“关于你们,先生,”何塞看向凯茨,“你和那位美丽的小姐。”
“我知道你们急着要离开这个州,而且你们的信息、目的什么的,不能告诉其他人。”
“你们有些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懂,所以我会保持沉默,不会问起。”
何塞看着凯茨,认真道:
“无论你们有什么任务,我衷心希望你们可以成功。”
凯茨默默看着何塞,他此刻由衷地对何塞感到敬佩。
“谢谢你,朋友。”凯茨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也许我不是,只是我一直在尽力做一个善良的人。”何塞打趣道。
“时候不早了,朋友,”何塞拍拍凯茨肩膀,“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凯茨点点头,与何塞告别。
凯茨与何塞交谈的本意时探清何塞的来历,尽管他
直觉上认为何塞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但他不能放松警惕。
交谈结束,何塞告诉凯茨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却不问凯茨和艾尔杰德的问题。
他足够尊重凯茨和阿德金斯,看出他们不便透露隐私,也不过问。
凯茨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知如何形容。只是,他又想到了一个人。
图萨·布兰卡。凯茨在西部游走多年,见过太多庸俗的恶和虚伪的善,所以在难得见到真诚的善良时,会格外注意。
不知道图萨最近怎么样,凯茨想。他和他的妻子—德洛瑞斯·米利,两人都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好人。
凯茨脑中闪过一道电流。他突然想到,自己接下来就要带艾尔杰德去加利福尼亚州。
可以先去加州偏僻的镇子,给罗伯托写一封信,再让他回信到琥珀镇。
琥珀的交通很方便,可以坐火车去下一个州。这样一来,既可以带艾尔杰德更快到达,也可以顺路去看看图萨。
这个主意不错,凯茨想。他发觉自己已不知不觉走回到营地,抬头看向燃烧着的营火。
不见艾尔杰德的身影,帐篷是拉好拉链的。想必她在里面休息。
此时夜已渐深,两人还没吃饭。凯茨轻声喊了一声“福尔曼小姐,”几秒后帐篷拉开,艾尔杰德探出头。
艾尔杰德往凯茨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他是独自回来后,从帐篷里跳出来。
“回来了,凯茨先生。”艾尔杰德道。
凯茨应了一声,走向马匹处,去翻马鞍包里的鹿肉。
他有些疑惑,怎么艾尔杰德看起来有些奇怪,像是对凯茨回来有些高兴一般。
可能只是因为她知道可以吃点东西了,凯茨想。不过,他接下来可要好好道歉了。
毕竟去那个村子借宿是他的主意,而他们在那里吃了一瘪。虽说即使没有何塞的出现,凯茨自己也完全可以解决,但他知道艾尔杰德没经历过这些,肯定被吓到了。
凯茨在营火前烤起鹿肉,艾尔杰德上前,坐在营火前。
“再等等,福尔曼小姐。”凯茨边烤边说,“不用多久就好了。”
艾尔杰德点点头,她拿来了自己的水壶,也顺手拿了凯茨的。
看到艾尔杰德将水壶递给自己,凯茨接过,放在一边。
“谢谢,小姐。我现在不渴。”凯茨说着,继续认真烤肉。
艾尔杰德想说些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
凯茨没有注意到艾尔杰德的欲言又止,他烤着鹿肉,也不打算把想说的话一直拖着。
“福尔曼小姐,我……”
凯茨思索几秒,斟酌着道歉的话语要怎么选择。艾尔杰德看着凯茨犹豫的样子,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
“我很抱歉,福尔曼小姐。对于贸然做出去那个村子,害你遇到麻烦的决定,我非常抱歉。”凯茨道。
“我不知道那里的人会是这样的。我之所以想去试试能否投宿,只是因为在那里过夜比在野外好。发生今天那种事是我始料未及的。”
“这是我的失误,非常低级的失误,福尔曼小姐。我害你遭遇险境,害你受到惊吓,这些都是绝对不应该的。”
凯茨翻过鹿肉,烤着最后一步。
“我非常抱歉,小姐。我向你保证,接下来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不再让你陷入这种境地。”
听到凯茨的话,艾尔杰德直直地愣在原地,有些错愕地看着凯茨。
不,他误会了。艾尔杰德想。她根本没有因为那件事对凯茨生气,相反,她脑海中不断在回忆凯茨在那个村子里保护她的样子。
她记得凯茨说的话。他说他会让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后悔。
凯茨没有看艾尔杰德,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只是听艾尔杰德没有回答,猜想她的确一直生着气,也不再多说,省的让她更加心烦。
良久,艾尔杰德回过神来,她张开嘴,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
“不……不是的,凯茨先生,你想错了。”
凯茨停住烤肉的手,看了看艾尔杰德。
艾尔杰德有些急促,甚至是有些惊慌地说:
“请你不要误会,凯茨先生。我没有生气,我承认我那时候确实被吓到了,但是我其实并没有觉得惊慌。”
“因为有你在,凯茨先生。”艾尔杰德移开目光,将头偏向别处。
“我其实刚才就想和你说了。一
直都想和你说……”
艾尔杰德停住几秒,撇撇嘴,继续道:
“我很感谢你今天在那里保护我,凯茨先生。我知道你不得不杀一些人,所以我为此更加感谢你。”
“千万不要为这件事有任何的自责,凯茨先生。你什么也没做错,你去那里是为我休息环境考虑,我们谁也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
“如果真的要怪谁,那只能怪我。”艾尔杰德耸耸肩,打趣道。
“谁叫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一个拖油瓶呢。”
艾尔杰德越说越小声,情绪似乎有些失落。虽是在打趣,却更像是借着玩笑说出真心话。
凯茨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艾尔杰德,艾尔杰德感觉到他的目光,不敢看去。
“你不是拖油瓶,福尔曼小姐。请不要这么想……你不可以这么想。”
“你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此话,艾尔杰德看向凯茨,双眼似乎亮着一丝光芒。
凯茨误会了艾尔杰德的想法,他以为是自己说这话越界了,让她有些反感。
“我是说,在你父亲眼里,你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凯茨斟酌几秒,补充到。
“所以请不要有什么你会拖累人之类的想法。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应该的。”
凯茨说的很认真,艾尔杰德听到之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心跳停了一下。
“那在你眼里呢,凯茨先生?”艾尔杰德问。她看着凯茨,眼神有些神秘。
“因为我记得你在那里说,任何人伤害我,你都会让他们后悔。”
“当然,福尔曼小姐。”凯茨说着,开始布置烤好的鹿肉。他将目光转开,没有回答艾尔杰德的前一句话。
“此话当真。”他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