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村,青砖院。
“照相机真的好神奇,照出来的我跟你们眼里的我是一样吗?”
赵小杏端详着报纸,左看右看。四人合照里,她挨着青梅一起,笑得很灿烂,一看就是一伙的。
不等青梅说,赵小杏先说:“我觉得跟镜子里的我不一样,镜子里的我比照片上胖。照片怎么还把我拍瘦了呢?我好不容易吃出点肉。”
小燕拿着剪刀打算把《大众日报》上的照片剪下来放到相框里挂着。
农村来个照相的不容易,登上报纸剪下来的更是难能可贵。她把青梅上报的照片全都攒起来,就等着新房子盖好以后统统挂在墙上。
青梅指着报纸内容说:“记者同志真好,还说‘她们的友谊一定会地久天长’。你说我要是想跟陈演员做朋友,她会答应吗?”
赵小杏摇摇头说:“她长得没你娇气,性子却比你娇气。我看你们俩不是一路人。”
青梅撅着小嘴,想了想,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
“难得休息,咱们给市戏剧院写感谢信吧!咱们看完演出也不能忘记陈演员的付出啊,你看后来把她累的话筒都要拿不住了。咱们得好好感谢人家。”
赵小杏回忆那天的样子,觉得陈演员的表情并不像是累,反而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
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
也许演员都比较敏感吧,有个成语不就说“水土不服”么,说不准就是‘水土不服’,不舒服,表情就没控制好。
青梅觉得以个人的名义不够正式,演出是给整个东河村演的,要是感谢最好带上东河村比较真诚。
“咱们就往好里写,说不定写好了,还会再来呢。”
青梅美滋滋地说:“你俩谁陪我去大队部,我想跟金队长说说这件事,要是金队长也愿意写两句感谢的话,那就更正式了。”
赵小杏放下报纸说:“我陪你去。前天下了雨,山里野菜都冒出来了,我陪你去完,咱俩到山里挖野菜去?要是有蘑菇采点蘑菇晒着,回头小鸡长大了,小鸡炖蘑菇也不错啊。”
“成呀。”青梅坐到炕沿边趿拉着拖鞋跟小燕说:“你在家里学习,奶奶要是醒了你帮我说一声啊。”
小燕说:“你们要是山上记得带上水,把麻绳捆在鞋子上免得打滑。”
青梅点头说:“好,晚上你随便做点,天黑之前我们就回来。”
小燕说:“好。”
青梅安顿好家里,出了炕屋的门开始穿鞋。
她的正房外面有个小堂屋,相当于客厅。家里经常来人就在门口换上拖鞋到客厅里坐着,不再让人到炕上坐着。
这年头大家都没太大的讲究,经常把鞋子穿到炕下面。干完活衣服不换洗就坐在炕上,临睡觉前才扫一扫。
青梅觉得这样不卫生,要求不了别人,就从自己要求。
家里都是女同志,对这个要求很认同,都是爱干净的好同志。
青梅把家里剩下的信纸带上,跟赵小杏往大队部办公室去。
金队长在办公室打电话,看她们来示意了一下。青梅和赵小杏就坐在木制沙发上等着。
金队长打完电话,问青梅:“今天你休息吧,怎么还过来了?”
青梅把要写感谢信的意思跟金队长说了,金队长也在心里头感谢陈李利他们的精彩演出,要给路费油费,他们也不要,饭也不吃,演完骑车就走了。
这怪让金队长内疚的,觉得没招待到
他们, 显得东河村没礼数。
“你的想法很好,我这两天也一直想怎么感谢他们。要说寄特产,咱们村里也没有什么特产,要说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金队长从抽屉里拿出大队部的信纸说:“不用你的信纸,用我的,我的信纸上面写完再盖个大队部的印章,这样于公于私都显得咱们重视和感激。”
青梅说:“那好啊,咱们怎么写?”
金队长说:“不一定要华丽的词汇,就用咱们朴实的语言感谢就好。你们先组织语言,我去广播室放个广播,看看还有没有乡亲愿意过来写感谢信。”
青梅说:“那可太好了,我还想着动员大家一起写。”
金队长过去放广播,青梅跟赵小杏俩人憋了几句感谢的话。剩下空白的地方打算让其他人写。
不大会功夫,办公室就来人了。
几个知青结伴过来,问感谢信在哪里写。青梅就把笔纸和位置让给他们。
后来又来了不少观看过演出的乡亲,这些人不少在夜校学过会写字,难得有跟外面联系的机会,也想着感谢那天演出的人员,纷纷写下自己真诚的问候。
青梅等到最后,一共来了三十多位村民参加感谢信的书写。
“好了,我这里有邮票,贴上就寄过去吧。”金队长打算自己寄。
青梅赶紧说:“我来吧,正好我俩要从那边路过。”
赵小杏指着地上的箩筐说:“我们要去山里挖菜。”
金队长于是把感谢信交给青梅。
青梅跟赵小杏到供销社外面的邮筒前,青梅趁着赵小杏进到供销社买好吃的,自己赶紧把提前写好的小纸条塞到感谢信里,一起封上信封丢到邮筒里。
“走吧?”
“好。”
春耕已经进行到后半段,四月底的天气转暖。
北方不少候鸟飞了回来。
青梅跟赵小杏往后山上走。
后山是个统称,从东河村最近的山开始,连绵五六座山峰都被叫做后山。
其实每座山都有自己的名字,大家不爱文绉绉的叫,一律叫做后山。
实在要区分了,就说大王山、二王山、三王山这样,比土地局正经起的董林山、织物山、北滘山要好区分的多。
赵小杏听说二王山有人挖到春笋,月头几天气温低,笋子没有冒头,这两天下了雨一窝蜂地冒出来。
要是幸运还能摘到香椿芽。
青梅听赵五荷提过,顾轻舟喜欢吃香椿芽。但是部队里头不做这个菜,一来是贵,二来一口气供应不上数万人能吃的香椿芽。
青梅一直记得这个事,想着顾轻舟这两天应该会过来了,就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回家嘛,总要吃点喜欢吃的。
她俩从大王山的山脚下来到二王山,路上碰到巡山队。
巡山队是各个靠山的村子组建的,防山火、防偷猎、防砍伐。
这次巡山队里没有东河村的人,见面对方跟她们交代不要往深山里走,里头有野猪出没,然后就离开了。
青梅听人说过野猪的攻击力很强,巨大的獠牙能把人大腿挑穿,动脉破裂人就没了。
“咱们小心点,有动静就上树。”青梅手里拿着烧火棍,用来防蛇的。
“那边是榆黄蘑的窝子吧!快来!”赵小杏一眼看到倒下的大松树上长满了榆黄蘑,她兴奋的不行:“这种蘑菇炖鸡最好吃了。”
青梅跟到
估计被大鱿鱼发现了,它八只触角齐刷刷地过来将青梅缠绕住,青梅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挣扎不开,脸贴在铁板大鱿鱼上,忍不住咽了咽吐沫,又是一口咬过去。
过来帮忙搬家具的王洋大哥等人大惊失色!
“小梅这是怎么了?!再高兴也不能这样啊!”
“哎哟,赶紧把她带屋里去,别人看到不好啊。”
“快捂着她的嘴,让她别啃了!”
顾轻舟的衣领已经被扯开,怀里的小对象嗷呜乱咬,看到露出来的肉就要啃。
顾轻舟死死地抱着她,免得她一时情急再去咬别人。
咬自己没事,疼一下就过去了,要是咬了别人,顾轻舟接受不了。
在场的人也发觉不对劲,看又不好意思看。包觅伸出手当着自己的眼睛,可五个手指缝张的大大的。
“吃蘑菇了!杏儿说她们吃了毒蘑菇!”赵五荷跑出来,跟顾轻舟说:“你们赶紧去医院!”
包觅喊了声:“我去开车!”
天上的乌云像是有生命一般聚集在他们头顶,就连赵五荷也看出不对劲。
顾轻舟皱着眉往上看,昂起来的脖颈暴露在外,小对象一口咬住喉结不放。
“嘶——松开。”顾轻舟掰着小对象的嘴,她还不愿意松口,吃的正香。
包觅在边上不敢上手,还是赵五荷和赵小杏跑过来,七手八脚把她脑袋瓜掰到一边。
顾轻舟的喉结上出现一圈浅淡的牙印,他用手掌挡着青梅的小嘴。
谁知道小嘴太不老实,见到大鱿鱼主动把鱿鱼须递过来,激动地舔了一口,似乎不满意孜然撒的吝啬,吧唧吧唧嘴后皱着眉头嘟囔着什么。
没有防备被舔了掌心的顾轻舟,猛地使力气将她打横抱起来。
赵五荷喊道:“慢点啊。”
顾轻舟穿越帮忙搬家具的人群,怀抱着青梅往车上去。
天上响雷出没,赵五荷抓着钱包,陪着一起去医院。
顾轻舟发觉震耳的雷声停了下来,下一秒赵五荷上了车。
赵五荷探了探青梅的呼吸说:“快走吧。”
赵小杏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挤在后座上红着眼眶。
包觅“欸”了声,赶紧开车往医院去。
到了县医院,医生也判断说是蘑菇中毒。
赵小杏也吃了,但是她就没事。此刻已经懊恼到极致,咚咚用脑门撞着医院的墙。
赵五荷拦着她说:“医生说了没大事,先观察一下。你别把自己弄出脑震荡。小梅还等着你照顾呢。”
“肯定是那一口出了问题!”
赵小杏说:“我以为熟了,顺手让小梅尝了一口,那一口应该没熟透。”
后面剩下大半锅都让赵小杏吃了,她一点事没有。
“幸好就吃了一小口。”赵五荷松了口气,她也累够呛。
青梅被安顿在长椅上,等待下一步的治疗。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颠簸,她似乎清醒了点,明白这里是医院。
对面传来一个声音说:“你是得了狂犬病吗?怎么见谁都咬?”
青梅此刻雾蒙蒙的感觉消失,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大脑,她自信地说:“我吃了毒蘑菇,不过应该清醒过来了,我相信我对自己的控制。”
她说完转过头,看到跟她说话的是宣传海报里的女护士,对方还在冲她展示手中的大针管: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青梅麻着小脸说:“.我可能还需要救救。”
过一会儿,青梅看到大鱿鱼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只穿着白大褂的胖鸽子。
胖鸽子一个劲地扑腾着翅膀,就是飞不起来,激动之下还爆粗口了。
虽然知道自己中毒,但是场面真的太好笑。
顾轻舟正在跟医生了解情况,忽然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小对象笑的眼瞅着就要噶过去了。
赵小杏站在边上盯着青梅,先是看青梅自言自语,然后又开始嘎嘎笑。
青梅坐着乐疯了,赵小杏站着哭崩了。
场面不要太感人。
顾轻舟想伸手给小对象擦嘴,伸到一半顿住了,从兜里拿出了手帕往小对象脸上糊了过去。
青梅趁机多闻了闻铁板鱿鱼,可恶,怎么没有孜然的香味。
等到病房安排好了,顾轻舟牵着青梅的手带她去病房住院。
青梅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她觉得自己似乎更清醒了一点,都知道配合大鱿鱼救治了。
她隐约能猜到大鱿鱼是谁,还想着等大鱿鱼过来告诉他别担心,自己已经好了不少,应该就有点头晕了。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个人影。青梅看过去,红太狼端着锅进来,跟她点点头:“新来的?”
青梅双手抓着头发,点了点头。
“怎么才过来,办手续这么麻烦,赶紧出院得了。”
青梅旁边的床上传来声音,青梅咔咔咔转头一看,早在隔壁床位上坐着的灰太狼,对红太狼说:“我都饿了。”
青梅差点笑的冒鼻涕泡泡。
她实在忍不住了。
“先喝这个。”顾轻舟这才从门外进来,知道青梅没有大事,听医生的话,拿着淡盐水给她喝。
他还以为青梅会很反抗,没想到还挺乖。
喝完淡盐水还要喝大量的清水促进排毒,顾轻舟就坐在病床上,看她小手捧着大茶缸,不断地往隔壁床中年夫妻身上瞟。
瞟也就罢了,瞟一眼笑抽抽一下,瞟一眼笑抽抽一下。肩膀一颤一颤的,大茶缸的水都要抖撒了,像个小疯子。
隔壁床终于发觉不对,瞪了小对象一眼嘀咕说:“怎么神经病跟肠胃炎能住到一块了?”
顾轻舟低下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赵小杏站在床下面,来回倒着白开水,时不时抽泣两声,还不忘还嘴:“你才神经病,你一家子神经病。”
青梅的情况到了晚上有了好转,这时已经距离并发六个小时。
赵五荷拉着赵小杏去吃饭,顾轻舟留下来照顾青梅。
穿着便服的顾轻舟,衬衫领口被青梅扯开,纽扣不见了。
微微敞开的领口比起搭配着风纪扣的领口诱人的多,像是打开包装的美味食物。
青梅坐在床上,眼中的大鱿鱼已经消失。她打量着顾轻舟的脸色,觉得自己应该没太作,就是笑一笑嘛,无伤大雅。
顾轻舟拿着勺子给她喂米汤喝:“都中毒了,还不忘记揩油?”
“别污蔑我。”青梅不认账,像是个刚提上裤子的死鬼说:“我可没对你做什么。”
顾轻舟放下碗,把领口撑开,露出喉结。喉结上面里面赫然一个清晰的牙印。
青梅怔愣了一下,想要伸手摸摸。
隔壁夫妻忽然说话,她吓得忙收回手。
顾轻舟一把抓住她,按在喉结上,昂着下巴让她看的更清楚:
“好看吗?”
带着牙印的喉结之上,是冒出青茬的胡桩。青梅咽了咽吐沫,小手微微颤颤地抚了上去。
顾轻舟放缓呼吸,垂下眼眸凝视着慢慢动作的她。
男人的性感也就如此,在青梅的眼睛里热烈燃烧。
青梅咽了咽吐沫:“好看。”
两人离得很近,气氛大好。
窗外,倏地一声闷响。
巨雷仿佛要把整栋楼劈开。
青梅猛地后退撞到床头,捂着后脑勺倒吸一口冷气。
顾轻舟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栓上窗户,眼神中是难以形容的厌恶。
他似乎明白雷声代表什么了。
单单他跟青梅独处时,就会有雷声出现,时常还会伴随着闪电和暴雨。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回到病床边,看到青梅忐忑地望着窗外。转瞬间,顾轻舟知道青梅也发现这件事。
是早就知道的吧?
顾轻舟有这种感觉。
青梅不知道顾轻舟正在想什么,看他关上窗户走过来,试图缓和僵住的气氛。
“哎哟,快点收拾东西出院,再晚点下大雨走不了了。”隔壁床的男人催促媳妇说:“赶紧收拾东西。”
他捂着腹部下来,应该是好转了不少。趿拉着拖鞋往走廊上看了眼,把护士叫来办手续。
临出门,夫妻俩还不忘往“神经病”这边瞅一眼。
可惜了,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等到他们夫妻俩一阵风似得离开,双人病房里只剩下顾轻舟和青梅。
“你妈和杏儿呢?”青梅开口问。
顾轻舟说:“她们到食堂吃饭,一会儿就回来了。”
青梅把被往身上拉了拉,听到顾轻舟说:“最近一直吃不饱吗?”
青梅说:“没有啊。”
顾轻舟笑道:“那怎么见人就啃个不停?”
青梅红着小脸不承认:“我没有。”
顾轻舟食指指了指喉结:“那这是什么?”
青梅舔了舔唇说:“铁板鱿鱼。”
顾轻舟失笑道:“我就知道你没把我当人。都说吃了菌子会有幻觉产生,好在人没事。”
青梅只觉得喝水喝的胃胀,其他感觉很真没有。稍微有点头晕,也在能接受的范围。
青梅见他提起这个,就说:“我看到好多虾兵蟹将扛着宝贝往我家里送。”
顾轻舟颔首道:“是你的家具做好了。对了,上次说的松木我觉得木质有点欠缺,给你私下换了一种。换完给你打电话,你在地里没接到。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青梅说:“换成什么?不会是樟木吧?”
顾轻舟说:“是黄花梨。陈老政委亲自批的。”
“黄花梨?这么贵重的木头居然给我了?”
青梅深知这是顾轻舟的面子,感慨道:“我当然喜欢黄花梨,真没想到你的领导这么大方,他对你可真好啊。”
顾轻舟笑道:“还给了幅字画我交给小燕了。”
青梅说:“这也给太多了。”
顾轻舟说:“你值得。”
青梅被他的直球打的措手不及,就听顾轻舟忽然沉下声音说:“我该怎么保护你才好。”
青梅抬头看到他复杂的眼眸里全是难解的神色,不由得问:“为什么突然要这样说?”
顾轻舟没有回答,眼睛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
青梅也沉
默下来。
半晌,顾轻舟说:“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就像你为什么会扛着自行车一样,这种事情用我的角度来讲,真的很难想的通。而且我很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你,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糟糕。我甚至不知道危险为何而来。◥[(.co)(com)”
青梅垂下头,抿着唇没说话。
顾轻舟叹口气,站起来拍了拍青梅的头发说:“我出去静一静。”
青梅看到顾轻舟一步步走到门口,心中挣扎万分。
顾轻舟的人影消失在门外,青梅忍不住低声喊了句:“.别走。”
“在呢。”顾轻舟从门边闪身进来,双臂交叉在胸前微笑。
“你又诓我!”
青梅抓起枕头要砸他,被他一把抓过,反手关上门,大步送回到病床上。
“说吧。”顾轻舟坐在青梅身边:“你说什么我都信。”
青梅斟酌着语言,眼睛吧嗒吧嗒瞅着顾轻舟。
顾轻舟也不急,慢慢地握住她的手攥了起来。
他掌心温热,用另一只手将两人的手盖住,一点点轻轻抚摸着柔嫩的手背,而后一根一根抚摸着她的手指。
很痒。
青梅被轻微的瘙痒弄得分心,想要抽回手,被他握得更紧。
“还没到十秒钟。”他低低地说:“你考虑好再开口,要是答案让我不满意,我就不松手。”
青梅呼吸顿住,竟不知道原来攥手指能让人面红耳赤。
顾轻舟很享受跟小对象的接触,包裹着她的小手,轻轻地捏着手指,像是在丈量她的尺寸,又像是在骚弄她的心尖。
“你老实点,别动了。”青梅凶巴巴地说:“再弄我就不说了。”
顾轻舟安抚似得拍拍青梅的手背说:“不闹你了,你慢慢说,我听着。”
青梅感受到皮肤触碰间出来的安全感,她缓缓将头靠在顾轻宽厚的肩膀上,述说着一个看似不可能却真的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你说我是一本书里的男主角?”
顾轻舟恍然失笑,他本可以不相信,或者选择把青梅送到哪家治脑子好的医院。但是赵五荷女士的神气经历,让他想要相信小对象的话。
“所以我本应该跟陈巧香在一起,那是女主角。如果违背书中的意愿,将会被雷劈。”
顾轻舟这下明白为什么他跟青梅在一起,就会有雷雨闪电出现,它们的目标就是青梅。
“上辈子你们按照书中的情节在一起了。因为你太受欢迎,作者不乐意你抢了女主角的风头把你给写死了。”
青梅紧紧抓住顾轻舟的胳膊说:“但是这辈子你提前知道任务有危险,应该会避免的,对吧?”
“对,一定的。”
顾轻舟把她搂在怀里,强力的心跳声在青梅的耳边响起:“即便你跟我说我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但是你听,我的心跳就在你耳边。我依旧认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既然知道顺着天意是死路一条,那我一定要闯出自己的路。”
青梅被他捧起脸,两人四目相对,顾轻舟轻轻地说:“谢谢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顾生命危险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一定会有办法处理掉眼前的困境。”
“我也认为你是活生生的人。”青梅望着顾轻舟说:“可是我们现在就在书里.不按照书中的天道走,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她这话说的很委婉,但顾轻舟听明白了。
他思考了一下说:“可我觉得事情已经脱
离了天道的意愿。不然你也不会从角色里觉醒,并且你和我妈从上辈子穿越到这辈子。还有一点,我妈跟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天雷拿你没办法,你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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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青梅隐约察觉,但还没想清楚。
青梅微微张着小嘴有些震惊,她怎么没想到天道失控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她经历的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她低头托起玉手镯说:“会不会手镯的原因?我见过它放出过光芒。”
顾轻舟托着她的手腕放在掌心端详,片刻后说:“玉手镯是我家的传家宝,也许真会有某些力量在帮助咱们抗衡。”
青梅叹口气:“希望这样吧。”
顾轻舟知道暂时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黄文弼受伤那件事,是因为他跟女主角在一起导致的?”
顾轻舟迅速想到这一层:“天雷劈死了一个人,但是不是黄文弼。他逃过一劫。那是不是更加证明,天雷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它迫切的想要我跟陈巧香在一起,会不会为了恢复它的力量?越是按照情节走,它的力量越大,越是拒绝,力量越小?”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青梅犹豫着说:“咱们可以相处一段时间观察看看。”
一个人无法看清的迷雾,渐渐地清晰起来。青梅很庆幸把这个秘密告诉给顾轻舟。他能从旁观者的理性角度分析出许多可能性。
青梅满眼欣赏地看着顾轻舟。
顾轻舟起身给青梅端水:“再喝点。”
青梅端着大茶缸,咕嘟咕嘟喝下几口。顾轻舟忽然又说:“那你扛着自行车?”
青梅差点一口水吐出来,她无奈地说:“书中女配出场必备装备。每次去卖荠菜饼就要骑自行车。我不会骑,有次路不好车胎爆了,我只能扛着跑.再后来就只能这样了。”
顾轻舟忍不住揉了揉青梅的发丝:“真是难为你了。”
一切像是抽丝剥茧般都有了答案,两个人并排坐在床头,听着窗外的一阵比一阵激烈的雷雨,紧握着手发呆。
顾轻舟不知想了什么、想了多少,侧过头跟青梅说:“其实咱们谈恋爱可以不受太大影响,至少不需要每次都遇上这样的天气。”
青梅好奇地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顾轻舟观察过许多次,信誓旦旦地开口道:“只要你未来婆婆在场,就不会打雷下雨。所以.”
青梅感觉不妙:“所以什么?”
顾轻舟笑道:“以后咱们谈恋爱就让你未来婆婆在边上陪同吧?”
青梅想到要是他俩牵手、亲嘴都有人在一边就够尴尬了,那个人还是未来婆婆那更活不了了!
她拿拳头捶顾轻舟,又被顾轻舟抓着小手,亲了亲手背。
青梅忍不住说:“你才是臭流氓,老是说我。”
顾轻舟笑道:“我不像你,流氓完了就跑。我可是会负责的人。”
青梅说:“你负什么责?”
顾轻舟轻声说:“让你把一辈子都交给我的责任。”
青梅呼吸慢了半拍,想扭过头不看他。
顾轻舟掰着她的下巴面对自己说:“说话,告诉我,我可以为你的下半辈子负责吗?”
青梅被他捏着脸颊,气愤地说:“有你这样求婚的嘛?!”
顾轻舟松开手,略有些无措,但还是在青梅面前装得游刃有余:“嫁给我吧,结婚报告已经交上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一定要把你娶到手。请你不要拒绝
我,给我一个机会?8[(.co)(com)”
青梅学着他的样子,直起身双手捧着他的脸说:“嫁就嫁,你以为我怕你?你对我负责,我也会对你负责,我又不是真的流氓。”
啵。
青梅的小脸上落下一个短促的亲吻,离开时,顾轻舟在她的小脸上轻叨了一口。
终于叨到嘴了。
青梅摸着骤然滚烫的脸,发愣。
“你咬我?”
顾轻舟拉下她的手,发现小脸上一圈牙印。
他以为自己很轻,但小姑娘的肌肤更是想不到的娇嫩。
青梅重新捂着脸,太羞了。谁家大人脸上带着一圈牙印啊!
她瞪着顾轻舟。
顾轻舟想了想,把领口打开指着喉结说:“要不你再咬一口?”
青梅看到那圈自己咬的牙印,怒火嗖地下去。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咬的时候都有谁在啊?”
顾轻舟伸出手,掰着手指头说:“赵五荷女士、赵小杏、小燕、方大嫂、方大哥、小缸、王洋大哥、还有帮忙送家具过来的战士和职工们,其实人数也不太多,也就二十来人吧。”
青梅心灰意冷:“我会不会被人抓走,告我一个流氓罪?”
顾轻舟说:“这倒不至于,咱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有人问,我就说我喜欢被你咬。”
青梅小脸讪讪地,无辜地看着他说:“那我还咬什么地方了?”
顾轻舟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薄唇抿起,挺起胸膛:“你说我这里的肉很厚,咬起来有嚼劲。要不要我把纽扣解开你看看?”
青梅万万没想到自己照着顾轻舟的胸脯咬了一口,羞愧地不行,疯狂摆手:“不要了,我不想看。”
顾轻舟唇角浸着笑意:“真不要?”
“真不要。”
“那谁是小流氓?”
“我是小流氓。”
“负责?”
“一百个负责。”
青梅听到走廊上有人走路,慌忙地想要伸手帮他整理领口,一抬手,俩人还在十指相扣。
顾轻舟也听到外面的声音,赵小杏还在哭哭啼啼地往这边走。
他抓紧时间,凑到青梅的耳边说:“咱们说好了,等回去我就跟赵五荷女士一起准备定亲。”
青梅可知道他们家定亲的架势,小声说:“其实不一定要很大的排场。”
顾轻舟说:“你值得,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青梅知道他已经决定,再说这是男方的事,她静静等着就行,点点头说:“那好。”
顾轻舟满眼都是笑意,在心里松了口气。
小对象今天很好说话,他把想要弄懂的弄懂了,想要叨的也要叨到手了。
他不舍地把手分开,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我刚亲你了,你得还回来。”
青梅昂着头,在顾轻舟脸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顾轻舟就觉得嫩呼呼的小嘴贴上来,轻柔的呼吸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吹拂,眨眼间,小对象就坐得板板正正,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眼。
只是她脸颊上一圈红印,暴漏出他俩刚才亲近的行为。
青梅完全把这码事忘记了。
赵小杏吸着鼻子进来,看到青梅眼神清澈地望着她,赶紧走过去拉着青梅的手说:“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
青梅细声细气地说:“不算大事,医生让我多喝水排毒就好了。”
赵小杏看到她脸颊上的
红印,没想到会是顾轻舟叨的,心疼地说:“你看你中个毒都要毁容了,都是我的错,我干什么让你尝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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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五荷眯着眼站在三步开外,她往顾轻舟脸上扫了一圈,顾轻舟跟她笑了笑,赵五荷挑眉,顾轻舟点头。赵五荷震惊,顾轻舟微笑。
青梅跟赵小杏俩人看着母子二人当着她们的面打上哑谜了。
接着赵五荷嗷一嗓子奔到青梅身边,把赵小杏扒拉到一边说:“好闺女,你们要结婚了?!”
青梅惊讶地说:“你们母子俩真是心有灵犀啊,怎么一下就知道了?”
赵五荷心想,这小子是我亲手带大的,母子连心,小时候一撅腚拉什么粑粑她都知道,怎么会没有默契呢。
赵小杏后知后觉地说:“小梅,你真要结婚啦?”
青梅点头说:“刚刚决定的。”她不好意思地说:“有点突然。”
赵五荷说:“怎么会突然呢?全村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我家儿媳妇,就你觉得突然。哎呀,乖宝贝,你们把日子定下来没有啊?”
顾轻舟把大茶缸递给青梅,自己回答说:“还没定日子。”
赵五荷说:“日子问我啊。”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本随身携带的黄历册子。
青梅直笑:“你怎么随身带这东西?就不怕被人看到了。”
破四旧以后,这种写着各类神仙吉日的日历本也是不许存在的。不知道赵五荷怎么弄到手,还随身带着。
赵五荷不以为然地说:“这就叫趁热打铁,省的有人趁着拣日子的时候又后悔。”
顾轻舟感叹地说:“姜还是老的辣,佩服。”
赵五荷眼珠子在青梅脸蛋上转了一圈,忍着笑说:“不用佩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现在是四月底,赵五荷想着最好在春耕结束后就把喜事办了。
选定了两个日子,一个是五月二号,一个是五月二十号。
青梅觉得下定的日子定在五月二十不错,望着顾轻舟看他意思。
顾轻舟多有眼力见,马上明白青梅的意思,跟赵五荷说:“过去提亲也需要准备,还得跟奶奶商量。二号太匆忙,就在二十号不错。”
青梅在边上说:“这个日子谐音也好。”
顾轻舟和赵五荷在心里琢磨着谐音,赵小杏在一边大大咧咧地说:“什么谐音?你说给我听啊。”
青梅说:“等你再找对象让你对象说给你听。”
顾轻舟笑着点头。
赵小杏却挥手说;“我可不找那玩意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青梅凑到她耳边说:“是‘我爱你’的谐音。”
赵小杏眼前一亮,跟青梅竖起大拇指说:“这就是情趣吧。”
青梅冲过去想要捂着她的嘴。
顾轻舟看到青梅脸颊上的红圈,抿唇笑着。
******
市戏剧院。
这是二级演出单位,规模和影响力仅次于省剧院。
而省剧院又是在国内首屈一指的有实力的剧院,经常到京市演出,收获无数掌声和闪光灯。
然而今天戏剧院的一把手站在舞台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她平时对有实力的演员的确会偏心一些,但都基于做的事不能出格。
老陈政委这次动了肝火,直接打电话给常溪院长,要她严惩陈李利等人。并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她听了一遍。
真是了不得啊,三个人搭伙下乡
欺负人家丧偶女同志!
她一直看好的陈李利,这是要破坏人家感情?
常院长当即把他们仨叫过来,先罚了一个小时的站姿,见他们仨你看我、我看你,还没有主动交代的意思,脸色越来越难看。
“还不说?!(<a href=".co)(com)” 常溪可不管身份背景,在她的剧院里,一切都要靠实力和人品说话。实力过关,人品不过关那也是不行的。</p>
秦珊珊偷偷望向陈李利,偷偷拽了拽陈李利的裤腿,希望她能主动站出来。
陈李利在东河村演完回家气得病了一场,躺了两天回到剧院,又听到有人嚼舌根。
说她为了当主演,偷摸下乡演出攒人缘,在老百姓面前刷脸,在院长面前卖好感。
还有的说,她下乡是要找情敌薅头发,结果被情敌给整治了,不给演出乡下人不放他们离开。
还有的说她这是要为职称抄近路,自己联系的记者跟着一起去乡下传播她的光荣事迹。
各类说法纷纭,有鼻子有眼。
还有的大着胆子问到秦珊珊那边,都被秦珊珊前言不搭后语的对付过去。
人家看秦珊珊的眼神充满同情,都以为她是□□部子弟威胁,跟着一起去的。秦珊珊一直以来也是营造着这样的感觉。
她看陈李利不说话,把想好的话又在心里想了一遍,站出来说:“院长,其实您错怪陈李利同志了。我们并不是去对付谁,我们只是好奇,想看看那位女同志长什么样。”
赵宏为在边上“啧”了一声,这个蠢货,这不就坐实他们过去是为了私事而不是去演出了么。
这种情况还不如说是私下演出,又没有收礼又没有收钱,顶多算个没有提前汇报,最多口头批评。
这样一说,事情变得不光彩了,这叫陈李利以后在剧院怎么立足啊。
舞台后身是一道门,剧院里好几个演员或蹲或站,都想听听陈李利去东河村到底干什么了。
秦珊珊说完刚才的话,大家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还真让传闻说中了,陈李利当真是到乡下找乡下情敌薅头发去了。
那演出也是人家逼着演的?
大家想不明白这一点,又安静下来听着前面说的话。
常溪大半辈子在演员堆里打转,秦珊珊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明白秦珊珊跟陈李利并不是一条心的。说不准还是被秦珊珊怂恿着过去。
她睨着秦珊珊,问她:“陈李利去看人,赵宏为需要骑车,他跟着去有他的道理。那你去是为了什么?我问你,是不是教唆的?”
秦珊珊脸色一变,忙说:“怎么跟我有关系呢,是陈李利她不敢自己去,非要我跟着的,我本来不想去。我还拦着她让她别去乡下。她追求男同志求而不得,再到乡下去见人家对象,总归有点厚脸皮。我劝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教唆她呢?”
“你说我厚脸皮?”陈李利慢慢转头,总算开口说:“难道不是你说去看看?”
秦珊珊举着手说:“要是我说的天打雷劈。”
陈李利肩膀往下一耷拉,顿时笑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秦珊珊说:“你别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劝你你不听,还想着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转头跟常溪说:“院长,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常溪说:“没关系个屁,真没关系你早就跑的远远的。你的照片还登到报纸上了,我看你笑的很开心啊。”
秦珊珊说:
“我在强颜欢笑。”
陈李利冷笑着说:“对,你用我的化妆品的时候也在强颜欢笑。你吃我买单的烤全羊的时候也在强颜欢笑。你说你没钱,我借给你五十元,大半年你也不说还,这也在强颜欢笑。你占我八百个便宜,全在强颜欢笑,都是我强迫你接受的对吧?”
秦珊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说:“你别胡说,我、我干嘛要你的东西?我自己有工资,想要什么自己能买。”
陈李利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工资不都寄回家给你弟弟攒着结婚用吗?你瞧不起这个是乡下来的,瞧不起那个是县城来的,你自己呢?从云县边上的山村里出来的,装什么高傲,谁不知道似得。”
秦珊珊一直装着自己是个城里人,对乡下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她以为自己穿着陈李利的裙子,用着陈李利的化妆品就能隐藏住内心的窘迫。
如今被她自以为玩弄在鼓掌中的陈李利戳穿,当下脸红的像是被泼了猪血,再厚的胭脂粉也挡住她滴血一样的神态。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常溪冷下声音说:“这次剧院必须要给你们处罚。私自离团不说,还辱没了咱们团的形象!必须要严罚,你们仨谁都别想推脱责任。”
秦珊珊乞求地说:“求你了院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过去陪同,我什么都没干。”
她家里她是最有出息的,全指望她挣钱寄回去呢。
常溪咬牙切齿地说:“什么都不干的最可恶,煽风点火第一名!你跟陈李利一样,罚半年的工资,演出位置降席位。陈李利一年内不准再当主演。”
秦珊珊大惊失色地说:“我要是降席位恐怕上不了台了。”
常溪说:“上不了台你就在幕后洗戏服、打扫卫生!”
彻头彻尾被连带的赵宏为,揉揉鼻尖说:“那我呢?”
常溪说:“你?你回你们市剧院去,我这里教不了你什么!免得还把你给教坏了!”
赵宏为无可奈何地说:“得了,我认了,无妄之灾啊。”可惜他对象是本市的,又得两地跑了。
常溪处罚结束,他们仨一个比一个丧气。
等在舞台下面的一位演员,怯怯地递给常溪一封信说:“院长,我看上面的地址是东河村,应该不是观众来信,还是您处理吧。”
听到是东河村,常溪接过信封撕开来看。
后面三个人也伸着脖子想看。
常溪看着标题大大的“感谢信”,越看她的脸越深沉。
多么朴实的话语啊,多么浓厚的感激之情啊。
东河村众多乡亲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仨过去是为了找茬,反而写了感谢信过来,一言一语、一字一句都是对他们仨的赞美。
里面还夹杂着当时演出的照片,里面的乡亲同志们笑得多么欢畅,多么的高兴啊。
这些都是值得尊重的劳动人民,衣食住行都少不了他们的付出。一次不走心的演出,让他们高兴成这样,常溪作为文艺工作者,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她猛地转头看向刚受完批评的三人,这更加对比出他们仨的恶劣!
他们吃着劳动人民种的大米、穿着劳动人民织的布匹、享受着劳动人民纯粹的爱戴,就这样还不知足,还要去苦心积虑的去破坏劳动人民的爱情!
刚下去的火气倏地又被点起来了。
陈李利这位部队长大的姑娘,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刚才说的降席位
处罚之外,我决定,你们三人组成市下乡演出队伍!从下个礼拜开始,在市内各个乡村进行文艺汇演,为期一年!”
“什么?还要下乡演出?”
陈李利最怕到乡下去,她脸色倏地白了。前几天从东河村回来她就病了一场。她实在受不了乡下糟糕的环境。
秦珊珊也要疯了,她已经把陈李利得罪透了,怎么能跟她继续一起到乡下去演出!她都能想到会受到怎么样的冷嘲热讽。
赵宏为更是崩溃,他一个二十出头刚处对象的年轻小伙子,就想跟对象黏黏糊糊呢,这一下要去乡下巡演一年,黄花菜都要凉了!还不如让他回到东山市,跟对象两地分居呢。
赵宏为低三下四地说:“院长,你罚别的吧,我们实在是——”
陈李利也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常溪不理会他们苦苦哀求,决心如此。
她知道后台还有人听着,于是干脆说道:“我还会筛选出业务水平不过关、工作态度不好的人进入队伍。别以为我在整你们,这是对你们的历练和敲打。等你们回来,朴石一定会磨成玉,在咱们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其实这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戏剧院混日子的也不在少数,她趁机多敲打一下。
常溪又说:“我现在就回去跟上级领导汇报这项安排,你们自己做好下乡演出的各项准备吧。”
陈李利觉得眼前发黑,她捂着胸口闭了闭眼睛。
在乡下露天演出条件艰苦,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无数的蚊虫包围,还有更多的水土不服、生活不便等着她。
她是市剧院响当当的台柱子,这一年她要怎么熬下去啊。
常溪又说了好一顿话,临走时,交代他们明天开会,把下乡队伍的人选直接敲定。争取一周内,启动下乡巡回汇演。
陈李利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知后台肯定有不少人在骂她。要不是她去东河村,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给大家添了好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刚才送信的女演员爬上台,从地面上捡出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是对折的,用浆糊粗糙的封住。上面写着“陈李利同志亲启”。
女演员把纸条递给陈李利,她水平一般,这次下乡不知道会不会选上她。她烦闷地说:“喏,这是感谢信里掉出来的,应该是给你的,你拿去吧。”
陈李利接过小纸条撕开,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
“陈李利同志你好:
我是青梅。也许你不认识我,也不记得我,那也没关系,你对一起唱二人转的人有印象就好,那个人就是我~
我奶奶很喜欢你的演出,我也很喜欢你的演出。非常感谢你的到来。你的演出非常精彩,如果能经常看到该多好呀!
我把咱们的合照挂在墙上啦,我不会忘记那么美好的一天哒~(悄悄说感谢信的事是我一手促成的,希望对你有所帮助,不用谢我噢~)
如果你愿意,不嫌弃的话,咱们可不可以做笔友呢?
期待你的回复哦!”
舞台上的人看着陈李利的脸一会黑一会紫一会红,看完纸条后,她咬牙切齿地将纸条撕的粉碎,崩溃地喊道:“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谁要跟你当笔友啊!放过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陈李利:还不如薅我头发了!
*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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