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喵 作品

第 95 章 吻

第95章吻

“怎么了?”苏樱起身,走向裴羁。

为什么这样迟疑、犹豫,为什么看着她时,目光这样哀伤。

怎么了?也许是该,彻底还她自由了。裴羁低垂凤目,慢慢伸手到怀里,握住锦囊。

苏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知道那里藏着什么,他不曾说,她便也不提,可这件事,终究有必须面对的时候。心跳快着,看见他打开锦囊,托出里面云纹的黄绢——他们的赐婚诏书。他会要求她成亲吗?苏樱咬着唇,转开了目光。

她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嫁给他。

“念念,”诏书捧在手里,沉甸甸的似有千钧重量,裴羁抬眼,“这诏书,你拿着吧。”

苏樱吃了一惊,猜不透他的意思,迟疑着看住他,久久不曾伸手。

“若是你不愿,或者有其他打算,那么,就永远……”声音噎住,裴羁沉沉吐一口气,“不要拿出来。”

若你不想要我,若你只想一个人逍遥自在,做这戈壁荒漠上蓬勃生长的花,那么,我还你自由。

苏樱怔住了,似被什么突然击中,半晌说不出话。在长久的,令人震撼的惊讶中,脑中回荡起一句话:他竟可以为她,做到这一步。

眼梢突然湿了,哽咽着:“哥哥。”

裴羁仰望着她,在紧张、哀伤与期待中,紧紧攥着诏书。也许她不会接呢,也许她会告诉他,愿意嫁给他呢。他都已经改了,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追随,即便成亲,她也是自由的。

她突然伸手,搭上诏书。她要拿走这诏书。裴羁猝然转开脸,在深沉的哀伤中,松开了手。

这样,也好。他既已想好了,那么,落子无悔。

织着云纹的黄绢,带着他的体温,沉甸甸的落在手中。苏樱觉得手有些发抖,拿不住,要用力才能攥紧,在复杂激荡的情绪中,看见裴羁微红的眼梢。

他侧着脸看着壁上的佛陀,壁上的长明灯从远处为他投下昏黄的光晕,刀削斧凿般的侧影上漆黑的眉睫微微轻颤,让他从来冷峻的容颜显出异样的脆弱。心脏处猛地一疼,苏樱情不自禁坐下来,握住裴羁的手。

张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诏书她拿到了,至少现在,不会再还给他。这诏书决定了她的将来,她更愿意自己掌控,而不是受制于人。可此时憔悴支离的裴羁,又让她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沉默着,轻轻拥他入怀,让他的头,埋进她怀里。

裴羁听见了她的心跳,清晰,有力,与他缓慢哀伤的心跳截然相反。嗅到她身上混合着松墨香,香药香和幽淡女儿香的绵绵香气,如梦如幻,迷离奇异。现在是她拥抱着他,居高临下,强大包容,他是被怜悯,被抚慰的一个,她的手这样轻、这样暖,一下一下拍抚着他,像抚慰受伤的孩童。

这一切既然他哀伤,又让他着迷。她的一切,对他都是如此。

就这样吧,落子无悔。从前他亏欠她,如今他深爱她,无论哪一个理由,他都必须如此做。裴羁沉默着,用唯一能活动的右臂,紧紧拥抱住苏樱:“念念。”

她低低嗯了一声,缠在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里,轻柔地响在耳边。

“念念。”裴羁又向她靠了靠,贴着她柔软温暖的怀抱,她衣上有点湿,也许是他留下的吧。突然间再忍不住,“念念,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求你。”

他知道她恨他,但她曾经,也有那么一点点

喜欢他吧。这些天里他抛舍一切,她对他,也有那么一点点怜悯吧。紧紧抱着她,连受了伤的左臂都努力着,只想要离她更近,更紧:“我都已经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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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听你的。”裴羁见她伸手要关窗,郁积多时的渴望再忍不住,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念念。”

温热的唇忽地吻住指尖,苏樱怔了下,睡意一下子消散了大半,连忙要缩手,他只是不肯放,喑哑着嗓子:“亲一下,就一下。”

淡淡月光下他满眼恳求,苏樱脸上一红,低了头没再说话。

裴羁绵绵地吻着,从指尖顺着向上,手心,手背,手腕。说了只亲一下,可若是嘴唇始终不曾离开,便就只是一下吧。这样软,这样香,让人从骨头缝里透出痒意,恨不能咬一口吃一下,或者把她整个人,都吃下去。

牙齿咬起寝衣的袖子,唇钻进来,跟着是舌。苏樱心里一跳,急急推开:“好了。”

手中一空,裴羁在不能满足的渴念中抬头,苏樱纤纤手指向他身上轻轻一点:“快回去睡吧。”

七彩琉璃的小窗关上了,她消失在窗后,裴羁喉头一动,咽了口津唾。

不亲还好,眼下似乎是,更急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邪火,慢慢向耳房走去。沙州到剑南四千多里地,信是十天前寄出去的,此时应当还没有送到,但应该,也追不上了。不,若是昼夜换人换马,也许还能追上,毕竟窦晏平身兼两镇节度使,公务繁忙,这信就算到了节度使府,也未必立刻送到他面前,他也未必立刻就拆,只要赶在他拆开之前,拿回来就好。

她如今分对他顾念颇深,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让窦晏平跳出来捣乱。“来人!”

又一名侍从连忙过来,裴羁低声吩咐:“去找张用,命他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把信追回来!”

侍从飞跑着走了,裴羁回房躺下,紧紧贴着墙壁。张用一向能干,这信,他会追回来的,窦晏平休想坏事。

这日之后,裴羁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日夜催促,只等剑南的消息。

苏樱两天后正式拜会了曹进德,开始跟着他学塑像,裴羁每日里形影不离地陪着,渐渐的,沙州城里无人不知叶画师的哥哥待她极好,就是太霸道了些,哪个年轻男子若是敢多看叶画师一眼,她哥哥准要沉着脸,明里暗里给人教训。

眨眼已近重阳。

院里摆满了各色菊花,裴羁挑了一盆墨菊放在案头,自己在旁边坐定,供苏樱临摹。

这是他这些天里养成的习惯,每当苏樱从曹家学完回来时,他都会主动请缨,让她照着自己临摹练手。

起初更多是为了帮她学画,到如今,渐渐成了他的乐趣。看她神色专注,眼中看着他,笔下画着他,有时候还会上手去摸——让他绷紧着,渴望着,随着她手指所到之处,颤栗,臣服。

“你侧着坐吧,我想画侧脸。”苏樱穿上作画的罩衣,笑着吩咐。

裴羁果然侧身坐了。这样更好,他的侧脸,似乎是比正面更耐看,更有韵味。她会喜欢的。

脸上一暖,她柔软的手落下来,握着调整姿势:“下巴抬起一点。”

裴羁呼吸都凝滞了,怕破坏了姿势不能动,便极力伸着唇,在能触到她的地方,急急一吻。

她红着脸轻轻嗔着:“做正事呢,别闹。”

她现在,是越来越习惯他的亲昵了。裴羁心尖一荡,却在这时,突然听见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奔雷一般,霎时间到了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裴羁:置之死地而后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