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喵 作品

第 104 章 回京以后,我们成...

第104章回京以后,我们成

苏樱在竹林昏暗的光线里,低头看着裴羁。

他拿着酒壶,没有杯子,便直接对着壶嘴饮。这动作若换了别人难免会显得粗鲁轻佻,可由他做来,却自是一种放浪形骸的魏晋风度。但,这并不是她熟悉的裴羁,她认识的裴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失了冷静,哪怕刀斧加身,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从容态度,岂会像眼前人这般狼狈,寥落。

在惊讶与新奇中走近了,低着声音:“哥哥,你怎么了?”

“很欢喜吧?”裴羁抬眼看她。川蜀的竹子长得茂盛,密密的竹叶遮蔽了光线,她的脸便掩在阴影里,朦胧着看不清楚。半醉半醒之间,意志并不能如平时一般强大,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恐惧、疑虑,还有妒忌——折磨了他许多天,从窦晏平出现到如今,一刻也不曾停止过的妒忌,都在此时达到了顶峰,“你跟晏平,从此再不必顾忌了。”

不是兄妹了。赐婚诏书,他也还给她了。她从不曾拿出来过,也不像是会拿出来。他怎么这么蠢,竟把得到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都交还给了她。“很欢喜吧?”

苏樱看见他眼梢潮湿的红,眼下也是,像抹了一层淡胭脂,于是他素来坚如磐石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脆弱、阴郁,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拿他的酒壶,低声道:“别喝了。”

手指搭上银壶弧度流丽的弯柄,他紧紧攥着不肯松手,苏樱拽了一下没能拽走,他顺着她拉扯的力气,靠近了,坐在青石上仰头看她。

天色是阴阴的湿,雨雪前的预兆,他浓黑眼睫也似带着湿,潮乎乎的,说不出的怪异。苏樱有一瞬间想起小时候家里养过的一条大黑狗,淋了雨灰溜溜地跑回来时,便会这样蹲在地上从低处看她,可怜巴巴一双眼。

这念头让她觉得好笑,太不尊重,也太莫名,可眼前的裴羁是同样的莫名,好端端的,独自跑来这里喝什么闷酒。加了力气攥紧壶柄,强硬了语气:“拿来!”

裴羁下意识地松手。于服从中,生出强烈的爱意。从不曾有人敢这般对他,可她偏偏可以,可他偏偏甘之如饴。是天生来克制他的吧,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刻骨铭心,在这无望的爱意中徒劳地折磨自己。“念念。”

是不要我了吧。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但我,又怎么能不爱你,不贪恋。

“起来吧,”苏樱放下酒壶,伸手拉他,“石头上凉,别生病了。”

病了便病了吧。病了更好,也许那样,她就能给多他几分怜惜。在半醉半醒紧紧握着她的手,怎么都不肯起身:“念念。”

苏樱拉了几下没能拉动他,手被他攥得有些疼,眼前的裴羁陌生得很,未有过的胡搅蛮缠。弯了腰低了头,像安抚孩童一般,试图来安抚他:“快起来,都还在等着我们呢。”

不,没有人等他,是等她的,窦晏平等着她。那么年轻,那么明朗,从不曾错待过她。他才不要回去,看他们那么亲密。“我不起来。”

手中一空,她挣脱他,转身离开:“那我自己走。”

心中陡然一空,裴羁扑过去,一把抱住:“别走!”

他依旧不曾起身,于是被他抱住的便是腿,齐着膝盖紧紧搂住,让人动弹不得,苏樱低头,他湿着一双眼,带着醉意,喑哑的语声:“你要去找窦晏平,是不是?”

苏樱皱眉,到这时候,隐约猜到了他如此反常的原因,他大概是因为她跟窦晏平可能不是

兄妹,心中生了恐惧吧。原来裴羁,也会恐惧。

方才并不是真的要走,只是看他醉了胡闹,所以吓一吓他,想要引他一起走,此时却是真的走不了了。在复杂难言的心绪中伸手摸他的头,他的脸埋在她层层叠叠的裙幅中,声音透出布帛,沉闷苦涩的声响:“我拿什么跟他比?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对你那么坏,你肯定不要我了。”

喉咙哽住了,裴羁说不出话。比不过的,这一路行来,便是路人看见她和窦晏平,也会觉得他们是一对,从不曾有人把他和她当成一对,他这么老,这么沉闷无趣,怎么配得上她?可又如何能放手?

酒意翻涌着,被风一吹,终于失去最后一丝控制:“别去找他,别抛下我,念念,求你。”

苏樱感觉到裙上的暖热的湿意,惊讶着,抚着他凉滑的头发。是泪吗?强硬如裴羁,也会流泪?或许只是天气潮湿,哪里的雾气打湿了,或许是他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哥哥,你喝醉了。”

“我不是你哥哥!”裴羁几乎是嘶吼着,叫出了声。

醉了吗?也许吧,可即便在醉中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劣势,知道自己比不上窦晏平。可怎么能甘心啊。曾经他以为,只要她能欢喜,他怎么都可以,哪怕是她另嫁他人,他也能忍,可事到临头才发现,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

不能看她跟别人亲密,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让他被撕得四分五裂,鲜血淋漓:“我不是你哥哥,窦晏平也许是,但我从来不是,也不准备是。”

那些见不得光,深藏在心底的话终是说出了口:“窦晏平、康白,还有其他那些人,他们哪一个见过真正的你?他们爱慕的是聪明完美的苏樱,可真正的苏樱,会骗人,会算计,会咬人会杀人,这样的你,他们见过吗?念念,只有我,只有我见过。”

苏樱怔怔站着,腿上痒痒的,模糊意识到是他在吻,隔着裙幅,毫无章法,胡乱吻能碰到的每一处。谁会这么吻人呢?在醉中,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那些绝称不上夸赞的评价,太古怪了。可为什么她眼角湿了,就连心,也同样是湿漉漉的呢。

“只有我,我见过每一个你,知道每一个你,念念,只有我。”裴羁紧紧抱着,“我爱每一个你。便是为你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可我做不到,我以为我能放手让你走,我做不到,念念,我做不到。”

声音嘶哑着低下去,听不见了,苏樱低着头,他于更低处紧紧抱着她,从她的角度看下去,几乎像是跪在她面前了。指尖触到他脸颊上微热的湿意,被风一吹,瞬间变冷,苏樱哽咽着:“哥哥。”

“我不要做你哥哥。”裴羁喃喃说道。或许,也可以呢?假如她要嫁给窦晏平,最终给他一个哥哥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是最好的怜悯?

耳边却突然听见她的回应:“好,不做哥哥。”

裴羁猛地抬头,她俯身向他,柔软的,暖热的脸,慢慢贴了上来。

于震惊中说不出一个字,直到她的额头贴着他的,离得太近看不清楚,她说话时暖热的气息轻轻拂在他唇上:“做夫婿。”

片刻的空白后,裴羁猛地抱住:“念念!”

世界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她,也唯有一个她。她温热的唇落在他唇角,怀着怜悯,轻柔的吻,裴羁低低喟叹一声,承受,送上,索求。

竹林外,窦晏平匆匆寻来,目光越过青竹交错的枝叶,望见内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僵住。

时光在此刻静止,唯有他

们是流动的(笔趣阁$小说)_[(.co)(com), 她在吻他,居高临下,女神一般,捧着他的脸,他在低处,卑微仰望,祈求的姿态。脑中有长久的空白,许久,窦晏平慢慢转开脸。终是,错过了啊。

竹林内,苏樱模糊听见外面有动静,可这关注只是一瞬,飞快地掠过脑海,剩下的,便只是裴羁。他已经不满足于承受,抱着她攀着她,渐渐反客为主,那吻越来越深,苏樱睁着眼,看见他颤动的,浓密的睫毛,他是闭着眼的,时紧时慢,沉重的呼吸,是否沉醉到极致时,便是这般模样?

酒香浓烈,透过他的舌尖,染到她的舌尖。渐渐有了微醺的感觉,多年前那个黄昏,那个昏暗里仓促试探的吻,渐渐与眼前融为一体,苏樱闭上眼睛。这酒,真烈啊,便是她,也不觉乱了方寸。

竹林外,窦晏平转身离去。

不想弄出声响,可遍地都是被风吹落的竹叶,踩上去,依旧是细碎零落的动静。怕惊动她,又隐约盼着惊动她,直到走出老远以后,身后依旧没有动静。她并没有发现。

湿湿的,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窦晏平伸手拂掉。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天,真冷啊。

竹林内,裴羁在亲吻的间隙,长长吐一口气。

恐惧依旧不能消除,她就抱在怀中,他身体的每一处都能感觉到,却依然觉得不确定,仿佛下一息她就会从指缝中溜走,再也找不到。重重吻着,纠缠着,追逐着,喃喃唤她:“念念。”

她低低嗯了一声,声音被亲吻阻隔,断续幽咽,裴羁睁开眼。

看见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投下安稳的阴影,心脏砰地一跳,狂喜瞬间盈满。从前她都是睁着眼睛的,每次他从亲吻的间隙里抽身,总能看见她冷静审视的目光,可现在,她是闭着眼睛的。

像他一样沉醉,或许,像他一样,爱着呢?狂喜着,只想得寸进尺,讨要更多:“念念。”

她又嗯了一声,裴羁紧紧抱住:“等回京以后,我们成亲。”

紧张着,惧怕着,紧紧盯着她,她柔软的红唇微微发肿,是他亲吻的痕迹,她睁开眼睛,雾蒙蒙的眸子带着未曾散尽的余韵,裴羁屏住呼吸,她看向他:“好。”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