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晚间喝了酒又吹了风,施姚第二天就发起低烧,手上的伤口也有些发炎开裂。
头痛复发,如影随形。
谢眉不放心,来看她。
施姚在京有两套房,一套送给江归远,还有一套留着,平常不住人。
刚推开门,屋内昏暗,激烈的游戏声震耳欲聋。
“施姚?”
好不容易适应屋内的黑,谢眉抬腿,哐啷啷一声,低头一看,竟是空酒瓶。
酒瓶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冷的光。
“你发着烧还喝酒?疯了吧你?”
沙发前,施姚顶着一张烧得绯红的脸,绑着绷带的手也不消停,握着手柄:“来了?快坐,我们开一局。”
谢眉皱眉坐下:“你确定?”
话刚落手里就被塞进一个手柄,施姚回她:“我这不是好着呢吗?”
谢眉伸手摸她额头,还没摸上去,一股灼人的烫意袭来。
“你这叫没事?”谢眉瞪大了眼睛,“你到底吃药没?”
“你磨磨唧唧干嘛呢,我都说了我没事。”
施姚不耐烦地甩开谢眉的手,可这一甩,却让她自己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施姚,你为了个江归远值得吗?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
一听到“江归远”三个字,施姚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别跟我提他,我玩我的游戏,开心着呢。”
“你能这么想最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
……
好说歹说施姚总算同意治疗,又怕彭医生知道后给施彧告状,只好去医院。
换了药,挂了水,施姚好不容易能眯会儿,一阵皮鞋声响起。
她抬头,只见一位身穿西装、头发花白的男人走了进来。
施姚忍着头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哟,李老怎么来了?”
李郑国有些尴尬,放下手头的礼品。
“姚姚,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吗?”
施姚嗤笑:“我是我妈拿命生的,你是哪位?”
“你……”
李郑国被施姚这一句呛得面色涨红,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与难堪。
毕竟这么多年来,父女间的疏离与隔阂早已根深蒂固,他也知晓自己难辞其咎。
“姚姚,我知道过去我有诸多亏欠,对你和你妈都照顾不周,但这次我听闻你病了,是真的担心。”
李郑国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眼中隐隐有愧疚之色闪烁。
“担心?”施姚冷笑一声,转过头来,目光如刀般刺向李郑国,“这些年你忙着夺权,忙着和情人周旋,什么时候真正担心过我?现在跑来装慈父,不觉得太迟了吗?”
李郑国的身形微微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要辩解,却又无从说起。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或许都不信,但我这次来,是真心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公司那边,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打理,让你安心养病。”
李郑国试图岔开话题。
狐狸总算露出尾巴来了,施姚就说李郑国怎么无缘无故跑来医院,原来是看上自己手上的公司了啊。
自从离婚后,李郑国就没消停过,不满足于分割的财产,隔三岔五就来骚扰施姚。
施姚却根本不买账,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必了,我的公司我自己能管好,不劳您费心。您还是多关心关心您那些宝贝吧,我这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一时间,病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父女二人相对无言,唯有窗外呼啸的风声隐隐传来。
“那……我走了。”
李郑国本就对施姚没什么感情,见计划受阻,只想快些离开。
施姚简直求之不得,见到李郑国就直犯恶心。
待李郑国走后,施姚刚想休息,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公司的事务。
“小施总,陈阳出演网剧后有了点水花,我们这边打算再推他上最近很火的综艺……”
施姚心情本就不好,屋漏偏逢连夜雨,感觉全世界都要来跟她作对。
“那就上。”施姚骂,“这种小事来问我做什么!”
那人嗫嚅:“可是,那档节目刚开始敲定的是……”
“是江归远。”
哦,原来是请示来了。
估摸着她与江归远大吵一架然后决裂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是来探她的口风。
她与江归远的关系在公司不算秘密,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只是在事业上,江归远一向有自己的坚持,经常拒绝她推过去的项目。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江归远再等等吧。”
施姚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滴滴答答落下的点滴,思绪飘远。
在医院勉强住了一晚,刚一退烧,施姚就办了出院。
医院好闷,她住不惯。
不知陈阳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施姚刚走出大厅,就见陈阳在外面等着。
脸冻得通红,见施姚来了,热情地朝人挥手。
“小施总!”
施姚脚步一顿,满脸嫌弃。
“你怎么来了。”
陈阳自觉接过施姚的包,笑道:“您是我领导,我当然要来看您啦。”
两人打了辆车,司机问:“去哪儿?”
天色阴沉,车内光线更暗。
施姚坐在陈阳身侧,没说话。
“师傅,就去……”陈阳刚要开口。
“去京郊别墅。”施姚突然出声,打断了陈阳。
陈阳有些震惊地看向施姚。
施姚迎着这眼神,理所当然道:“我去拿回我的东西,不可以吗?”
自从大学毕业后,她与江归远同居,很多东西都在别墅里。
陈阳很快管理好表情,点头:“当然可以。”
就凭施家如今的财富,只要施姚想,完全可以给自己再买十栋别墅,更别提别墅里的东西了。
她给自己找的理由还真是正当。
随着汽车缓缓驶近目的地,施姚的心愈发紧绷起来,太阳穴随心跳起伏,头痛越发剧烈,像是一张被拉至极限的弓。
带着些许施姚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隐秘情愫,汽车缓缓驶停。
天杀的,近乡情更怯,不管刚刚在车上施姚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下了车,她如今竟然不敢走进去了。
她怕看见江归远,又怕看不见江归远。
可施姚转念又一想,江归远就签在自己公司名下,难不成人还能跑了?
于是她打开门,屋内的景象彻底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