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这个人,施姚才在大学时期认识与她同系的江归远。
饭桌上施妍与阮若盈相谈甚欢,好在哥哥嫂嫂与施姚站在同一阵营,没有与她说话。
施姚挑挑拣拣,将一粒粒米饭送进嘴里。
好烦。
头又开始痛,整个头部仿佛被紧紧裹在一层无形的铁箍之中。
前几年施妍因为工作原因都在外地,老宅没人,施彧与林熙多在自己家里过年,而施姚自己呢?
婉拒夫妻俩的邀约后,施姚总是与江归远在一起。
施姚更烦了,每一束光线都化作刺进眼球的利刃,聚集在脑中爆炸。
怎么还是会想到他?
“盈盈最近在忙什么?有回国的打算吗?”饭桌上,施彧这么问。
回国?
阮若盈要回国?
她恍惚间抬起头,同桌上的人一并看向阮若盈。
阮若盈还是那张标志性的笑脸,每次就是这么骗过大人,再恶劣地嫁祸给她,再看她被施妍一顿胖揍。
施姚按摩太阳穴放松,咬了咬牙。
“我提前结束了国外的课程,年后就会回国定居了。”
还真是……
因为自己和江归远分手了,所以迫不及待回国与江归远再续前缘吗?
像是一把巨锤从天而降,将施姚的本就负荷运行的大脑敲得嗡嗡作响。
阮若盈话锋一转:“姚姚现在还是单身?”
施彧夫妇对视一眼,问:“怎么了?”
阮若盈笑意加深,施姚分明品出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意味。
“没有啊,只是听说周祈越也快回国了。”
施妍接话,狐疑地看了眼施姚:“周家的小儿子?”
“是啊,妍姐,你难道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他和姚姚……”
阮若盈故意拖长了声音,说到关键处却戛然而止。恰到好处的停顿,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
阮若盈装作说错话,忙捂住嘴:“抱歉抱歉,姚姚,没给你带来困扰吧?”
施姚冷笑。
她对高中没什么记忆,对周祁越的印象更加模糊,像是隔了层纱。
只隐约听见别人说过两人高中走得近。
可走得再近,还不是被自己忘了?那就说明根本不重要。
因为周祁越,还被施妍狠狠揍了一顿。
“也别说姚姚了,你呢?有没有心仪的男嘉宾啊?”林熙问。
阮若盈羞涩一笑:“实不相瞒,我这次就是为了他才回国的。”
她就知道!
施姚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仿佛要将阮若盈生吞活剥。
“能被盈盈喜欢的人,应该很优秀吧?”
阮若盈点头:“嗯,他非常优秀,与我算是同行,我们彼此欣赏,有着共同的理想与追求。”
说到这,施姚骤然泄了气。
施姚比阮若盈小一届,待她上a大时,阮若盈早已名扬校园。
与她齐名的还有另一位——江归远。
a大不缺天才,缺的是天才眷侣。
相传,阮若盈与江归远一同练习,一起吃饭,如胶似漆,简直羡煞旁人。
施姚听到后,倒是对这位江归远产生一丝兴趣。
毕竟她认识阮若盈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说阮若盈与人在一起了。
——她眼光一向很挑。
怀着这样的好奇,施姚在新生见面会上,终于见到了江归远。
彼时四周人声鼎沸,微风渐起,帷幕缓缓拉开。
江归远一袭燕尾服,身形翩翩,气质傲然清冷,难以攀折。
却偏偏朝台下看了一眼,透过久远的时间、空间,与施姚遥遥对视。
就是那一眼,竟从此埋下情愫。往后的日子里,种子慢慢发芽、抽叶,长成参天大树。
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让人日日夜夜,日思夜想。
施姚哪懂什么情情爱爱,就是现在,她又如何能说得明白。
——或许就是那一眼。
施姚盯着那人,初见时的惊艳如绚烂烟火般转瞬即逝,可一种莫名的酸痛,却悄然爬上施姚的心尖。
后来,施姚才知道,那是预知离别的隐痛。是命运埋下的伏笔。
说是傲气也好,说是不服也罢,施姚开始蓄意接近江归远。
得知两人还未在一起时,施姚兴奋得整夜睡不着觉!
再后来,施姚如愿与江归远在一起,可两人合奏的画面,却成了施姚挥之不去的噩梦。
江归远是音乐天才,阮若盈也是,两人谈起音乐来,她根本插不进嘴,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膜。
她不懂音乐,唱歌走调,也没有什么审美天赋,甚至江归远抱着吉他给她弹奏新编的曲目时,她也听不出来与上一版有什么不同。
与阮若盈在一起,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更何况,要不是当初自己不服气,江归远早该与阮若盈在一起了,不是吗?
“姚姚,怎么了?”
阮若盈地声音响起,脸上的笑容,在施姚看来,竟似一种无情的挑衅:“是不是不舒服了?”
“怎么了?”
“姚姚?”
四周的声音苍蝇似的在施姚耳边嗡嗡萦绕,每一句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她与江归远的不相配,刺痛着她的神经。
“哗——”
施姚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爆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身来。
脑中的疼痛具象为冲锋的鼓点,思绪支离破碎。
椅子在地板上划过,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可是,凭什么!
江归远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她抓起车钥匙就朝外跑,顾不得身后人的呼唤,连日来心底空缺的一部分终于想清楚:她要见到江归远!立刻、马上!
这头,江归远正在董老家吃年夜饭。
江归远父母常年不在家,而董老的女儿也在国外赶不回来,两家凑成一家,过了个还算热闹的年。
“小江啊,你还记得阮若盈吗?”饭后,董老问,“就是那个之前跟你合奏……”
“怎么了?”江归远打断他的话。
“刚刚啊,她给我拜年,说她回国了。”董老笑呵呵的。
“就是那个戴着眼镜,头发黑黑长长、长得漂漂亮亮、性格温温柔柔的女孩儿?”师娘问。
董老肯定:“就是她。”
又问:“你见过?”
师娘回忆:“先前在学校见过一面。”
“说实话,我当初还以为小远会跟她……”
董老猛地咳嗽一声,示意师娘住嘴。
师娘看了眼江归远,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两个人金童玉女,又都是做音乐的……”
半晌,她又提高音量:“比那个什么好多了。家世好又怎么样?脾气差照样是不行的。”
“哎呀,好了!”董老呵住,“怎么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又向江归远道歉:“你师母年纪大了,就是闲着无聊,爱做一些乱点鸳鸯的事情,你别见怪啊。”
江归远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