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施姚沉默了。
她轻咳一声问：“现在国内情况如何？”
“我们公司的公关部门呢？怎么能让人给退赛了？！”
施姚虽然与江归远在私人层面没有关系，但她好歹是江归远的老板。
江归远如今刚打出名声，就被人恶意放出黑料，引起网民讨论。
她和江归远认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江归远的实力吗？
说江归远抄袭简直是无稽之谈，说他假唱更是空穴来风。
只要见识过江归远的才华，听到过江归远的歌声，就绝对不会有人产生这种质疑。
施姚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人名，这些人公司内有几个与江归远同类型的歌手，说不定就是他们放出的黑料。
“查出来是谁放的了吗？”
金露回：“查不出，是个国外ip。”
施姚心底更烦了：“我养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江归远那么纯粹的一个音乐人，对音乐有一种近乎执着的追求，为了一段满意的旋律，甚至可以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一夜！
大学时期，分明是她答应江归远一定将他捧成大歌星，如今却让他遭受如此无妄之灾，被全网污蔑……
施姚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自己心里升起的那么点不舒服。
可那双忧郁的眼睛又不自觉浮现在施姚心底。
许久未造访的头痛突如其来，一瞬间的剧痛袭来，驱使施姚紧紧抓住露台的围栏。
怪不得他最近如此反常，想来是受到了网上评论的影响。
“你们是怎么处理的？知不知道这对江归远有多大的影响？”
“小施总，公关部决定让子弹飞一会儿。”
施姚皱眉：“什么意思。”
“江归远的实力有目共睹，可澄清的传播力远不如造谣的传播力。可能我们费大力气澄清，有好事者还是不相信。”
施姚眉头皱得更深：“所以你的意思是，就放任流言不管了？”
“你知不知道公司损失了多少……！”
“小施总。”金露说，“请您冷静点。”
冷静？
她现在非常冷静！
施姚深吸一口烟，尼古丁自口腔进入，给突突直跳的大脑一丝聊甚于无的安慰。
“你说。”她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所以我们将任由流言扩散，甚至助推流言扩散。”
“待这期《音浪巅峰》播出，观众发现江归远不在之后，这场流言会被推向高潮，这时，也是广大网友关注度最高的时候。”
施姚沉默着，金露继续说：“这时，我们就会陆续放出早已准备好的音源，以及各种物料，造成彻底的反转，将所有黑料捶死，再无翻身。”
“……”
夜灯吹过施姚的发丝，海边潮湿的空气如水般轻抚她的身体。
施姚感受到一丝凉意。
“所以……在这期间，我们什么都不做？”
“不会。”金露答得很快，“我们这期间会陆续与一些小博主合作，陆陆续续扒出一些真料。”
“待事情彻底反转后，这些视频应该会彻底大火。”
“通过这一次全网黑，江归远应该会彻底跻身一线，成为当红的歌星，还能再吸一波粉丝，提高路人缘。”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艺人自身？”
施姚指尖香烟已经燃尽，烟灰因为引力下坠，烫红她的手指她也浑然不觉。
一时间，海浪与呼吸声交杂。
“你们有考虑过艺人能承受这些铺天盖地的恶意吗？艺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施总。”金露说，“请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
电话挂断，施姚立刻换回国内的手机。
刚一打开，手机立刻自发推送最近的资讯。
其中，以“江归远抄袭”为主，间或掺杂着“江归远假唱”的娱乐新闻。
“江归远”这个词条被已经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
无数生活不如意的人以最恶毒、最下流的词汇发泄着心中的愤慨，以慰藉自己在生活中遭受的一切。
这下，江归远这个人算是彻底“火”了。
施姚点开一条热度最高的帖子，评论区一如她预料般乌烟瘴气。
评论区是如此，那江归远的私信只会更加污秽。
像江归远那种人，真的可以承受这一切吗？
想起这几天江归远的变化，施姚脑子里像有一把大锤在敲。
不，他承受不了。
说是可怜也好，说是惜才也罢，就算是以公司为重，江归远都不应该遭受这种挫折。
就算以后澄清，他从此名声大噪，这也绝对不会是江归远想要的。
他就应该干干净净的，不染纤尘的。
施姚想也没想，一通电话打给某人。
几乎是快要自动挂断，那头的人才接听。
“大忙人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你人呢？！”施姚劈头盖脸一顿骂，“江归远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在他身边？！”
阮若盈：“……”
她轻笑：“他出了事，我凭什么要在他身边？”
“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他的实力？如今他遭受这些，难道不需要你的安慰吗？”
“我的安慰？”阮若盈反问，“小施总真是看得起我。”
施姚对阮若盈轻飘飘的口气越发不满：“江归远那么个纯粹善良的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不担心？”
“他纯粹？他善良？”施姚觉得阮若盈的嘲笑声有些刺耳。
不对，是非常刺耳。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
又是一声冷笑。
“你不是跟陈阳在海边度假吗？你管他做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闲的，施大小姐。”
“我碰见他了。”
“……什么？”
“我说，我在海边遇到他了。”
施姚觉得与阮若盈再纠缠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爱来不来，挂了。”
再跟阮若盈交谈下去，还没达成目的，自己肯定要先被她给气死。
施姚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这才感觉自己已经被海风吹透了，骨头缝里都透着痛。
可看着眼前漆黑的大海，一股担忧感又深深袭来。
江归远自己真的可以吗？
她又能帮助江归远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