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混沌。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若不是修仙者双眸能夜里视物，顾北可能还得点起火把。
在这种环境下，声音格外明显。
姬裳衣清晰地看见顾老师嘴角轻轻掀起。
那是一种令人不喜的——尤其是令她不喜的弧度。
无关蔑视轻视，他只是觉得她问这个问题很可爱。
童稚的可爱。
即使姬裳衣打小就是个乖巧娴静的公主典范性子，也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年轻姑娘最不喜欢的就是轻视。
些许不甘心和不服气自然油然而生。
即使所受教育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名义上是她的老师就该尊师重道，她还是升起些许冲动——
打人的冲动。
但矜贵的小鸟从来被人养在精致的笼子里，从来没跟人动过手，她也不确定高出一个大境界能不能打得过她的这位老师。
毕竟顾老师越级单杀的事情裳衣小鸟还是有所耳闻的。
再者说了，就是真的动手能打得过她大概也还是不会动手的。
冲动毕竟只是冲动，她很快就能自己冷静下来。
顾某人虽然年岁和她相差仿佛，但公主殿下就是觉着这人好像比她大很多。
只不过目前来说这种‘大很多’并不是什么好的方面的。
所以就算他笑笑然后不回答或者只是敷衍几句小鸟殿下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情绪。
在意料之中。
但顾北感叹完他这个学生声音之悦耳之后就开始思索她的问题。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顾北反问。
姬裳衣一下给问住了。
顾北也没有刻意为难她，悠悠道，“我理解你看到这些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情，但是凡事在其位谋其政，我们的任务是收集情报和证据，那么就做好份内的事情。”
公主殿下非常不认同这种说法，她抿了抿唇道，“听上去像是在逃避责任。”
“我不否认，”顾北笑着耸了耸肩，“但实际上这种责任是自己加给自己的，而我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他掰着手指开始列举，“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收集证据和信息，之后拿到这些情报和证据的人会做他们该做的事情，而做完了那些未必如你所想的事情之后，审判和行刑者又会是另外两批人。”
“裳衣同学，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我应该做到哪一步才算是‘做点什么’呢？”他笑呵呵地望向姬裳衣。
顾北的话让小鸟公主既觉得他在诡辩，又找不到辩驳他的角度。
顾北突然的又一声轻笑打断了她的沉思。
“真正能够自上而下贯彻自己意志的，古往今来每个朝代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公主殿下星眸一缩。
呼吸骤然急促了一瞬。
这一句有把锅甩到她父皇头上的嫌疑，差点让她破防。
“学生以为不以地位权力为要，凡我九州天下子民皆应有所担当与责任。”她的声音不自觉转沉。
“老师能力有限啊裳衣同学，”顾北叹了口气，双手一摊直面自己的软弱无能小烂一摆，“你也看到了，单只贪墨军饷这一案，只这一地，顺藤摸瓜就能直达国朝二品尚书，且不论我们现在还有任务在身，就算没有，如要追查，我一区区教习如何与衮衮诸公掰手腕？”
顾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但就是没一点为人师表的意思。
让素来娴静乖巧为人称道从小到大每个老师都一致好评的十六公主殿下有点来气。
他说的话的确没有问题，但就是态度让人很……
偏偏她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顾某人自己也没什么为人师表的自觉，他毕竟教的不是学前教育，也不是九年制义务教育。
他教的是成人教育。
对于树德树人这种伟大的志向他没那个想法，他只把技能教给学生就好。
至于学生怎么看他这个老师他是一概不管的。
教的这些个货色本来也都不是什么好鸟。
哦，这一只小鸟可能是好鸟。
被保护的有点过头的那种。
她刚刚一开口那股子皇亲贵胄的味儿就冲得让顾某人鼻子痒痒。
顾北也不是说她的想法就不好不对，只不过他个人没有这么崇高的道德追求。
朝闻道夕死可矣对他来说比较遥远。
尤其是有了家世牵挂之后。
至于小鸟同学说的他应该做点什么这种某种意义上也是在推卸责任的话语他则是表示理解。
毕竟人家是真有把他当做师长来看才会对他有这种期望。
再说他也不至于说指望人家一个十来岁的可能长于深宫的贵女一下子就脱离这种软弱性。
他是笑一笑就算了。
公主殿下则是回去了之后就写起了小作文。
当然也不是挂某个下头男。
小作文最后还是送到九州当今手上，只不过文中就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