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九九六 作品
248. 局势已变
萨尔兰用精灵族秘术唤醒了母树，随着一片绿色的柔光亮起，母树“活”了过来——几条纤细而柔韧的枝条从树冠间垂落，宛如母亲温柔的手臂，轻轻触向爱丽丝怀中的耶尔。
爱丽丝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不愿放开他。
母树的枝条顿了顿，分出一支来摸了摸爱丽丝的头，似乎在安抚她的情绪，随后才和剩下的枝条一起轻柔地缠绕住耶尔的身体，将他从爱丽丝的怀抱中缓缓接了过去。
爱丽丝僵硬地松开了手，目送着耶尔被枝条托起，悬浮在半空。
下一秒，母树的主干上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流转着柔和的绿光，散发出令人感到安心和舒适的生命气息。随后枝条轻柔地将耶尔送入其中，充满生机的光辉包裹住昏睡不醒的精灵，将他深深拥入树心之中。
缝隙闭合了。
爱丽丝怔怔地望着耶尔消失的地方，面色苍白。
站在一旁的萨尔兰原本还在因王受重伤之事迁怒人类领主，但此时见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暗精灵二长老面色变换片刻，最后也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母树已接纳了王，接下来，只能看他自己了。”
爱丽丝没有回他。
她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母树跟前，轻轻地将掌心按在树干上，就像是想要隔着这层温暖的屏障触碰到沉睡其中的耶尔。
她闭上眼，低声喃喃道：“耶尔，你一定要没事……”
……
母树的治愈过程稍显漫长。
夜复一夜，星辉洒落在森林的枝叶间，母树的光辉始终静谧柔和，温养着沉眠于树心中的耶尔。
爱丽丝守在母树下，从最初的焦灼不安，到后来逐渐变得沉默却执着。
她每日只在天色微亮时短暂离开，回到约因郡处理政务，但在所有前去汇报工作的官员和将领眼中，领主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和异族谈判完、耶尔大统领“牺牲”的那段时间里，每天活得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政务处理机器。
但更明显的是她与往日大不相同的行事作风。
——爱丽丝不再先礼后兵，而是冷酷地做出了让军队主动出击的指示。
于是在领主燃烧的冰冷怒火下，约因郡方如同一群初出笼的猛兽，倾尽全郡之力向光明教会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完全不打算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也正是因此，帝国北境的局势急转直下，变成了一个时时刻刻都在爆炸的火药桶。
此外，约因郡在谈判日阻击光明军突袭后顺势夺下的几座伯爵领，如今已彻底落入爱丽丝的掌控。
她让阿诺派遣精锐驻军镇守，同时迅速调整领地治理结构，将原有的贵族体系全部推翻，由她直接任命的行政官全面接手当地政务，确保约因郡的势力能够迅速渗透。
光明教会数次试图反攻，调集大量光明军展开反击收复战，但每一次都被被无情镇压。
教会本以为可以凭借信仰基础和庞大的军队优势迅速收复失地，然而他们低估了爱丽丝的决绝，也低估了约因郡的战斗力。
第一次反攻，光明军试图趁着夜色摸入被占领的伯爵领，意图发动奇袭，但他们刚靠近城墙，早已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便精准地射杀了冲在最前方的光明骑士。紧接着，密集的魔导弹轰然发射，将整条战线炸得四分五裂，仓促出战的光明军溃不成军，被迫狼狈撤退。
第二次反攻，教会改变策略，集结大批圣职者，在祭司团的加持下，由圣骑士率军正面强攻。然而，当他们踏入战场时，才发现自己已陷入约因郡军队精心布置的战术陷阱。战场上早已布满了由异族法师披着隐匿斗篷绘制的反光明神术魔法阵，使得圣职者的神术效果大打折扣，而约因郡方则借助魔导战甲与禁咒法阵，以碾压之势撕裂了光明军的防线，迫使敌军再度撤退。
第三次反攻，光明教会倾尽全力，甚至派出了一位枢机主教亲自坐镇，用神术构筑出庞大的“圣域”屏障，企图以绝对的神圣压制强行夺回失地。但爱丽丝早已料到他们会如此，她调遣异族和公学最顶级的魔法师们，以强大的禁咒组合技击碎了“圣域”，紧接着，阿诺亲率重装骑士正面突袭，一往无前的铁骑带起了杀戮的洪流，几个来回的冲锋，便将光明军彻底击溃。
在教会屡屡受挫的同时，大陆局势的动荡也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所激起的层层涟漪开始逐渐波及至各方势力。
长期以来，教会以信仰之名压榨民众，他们对思想加以禁锢、对财富进行掠夺、对无辜者实施迫害。而各国王室与贵族为了维护自身的地位，只能选择在神权统治下被迫让渡部分权力，从而与光明教会保持微妙的平衡。然而，如今约因郡的胜利正在打破这一平衡，让各国统治者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与教会的关系，也使得许多原本对教会敬畏的人开始觉醒。
他们看到，那个率先站出来反抗教会的势力并未毁灭在神罚中，而是愈战愈强，甚至开始有了愈发壮大的趋势。这不禁让人们开始思考：光明教会及其背后的神明，真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吗？
质疑的火种，已悄然燃起。
教会的威权虽仍笼罩着大陆，但随着约因郡的崛起与连番胜利，这层威权正在不可逆地动摇。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几个国内受教会辖制程度较轻的王国，最先在暗中开始了行动。
光明军的接连溃败让他们看到了机会，这些国家不再完全服从教会的指令，而是暗中派遣使者接触约因郡，试图用外交或商业往来换取未来的利益。
另外一些势力下的贵族和商人们则更加敏感，他们早已不满教会对财富的盘剥和贸易的压制，如今看到约因郡的治理模式更加开放，便开始通过亚丝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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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夜蔷薇的渠道，秘密与爱丽丝展开贸易往来，甚至主动提供战争资金，以换取未来的经济特权。
可这一次次的失败，对教会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
教廷内，一名红衣大主教愤怒地拍案而起：“一个凡人，竟然敢与神为敌？！”
“必须制裁她！必须让所有人清楚，凡是胆敢违抗神的意志的异端，都将被诛灭！”现任的宗教裁判所裁决长脸色铁青，声音阴沉道，“如果再让她这样嚣张下去，光明的威严何在？荣耀何在？”
然而，即便他们再愤怒，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至今为止，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被精准预测，每一场战役都以失败告终，而他们投入的兵力越多，所遭受的损失也就越惨重。事到如今，这场战争已不只是军事上的胜负问题，而是对光明教会在整个大陆上信仰统治地位的巨大威胁。
内廷里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燃烧的圣烛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映照出一张张阴沉而愤怒的脸。
一直端坐在教皇宝座上的乌禄在此刻缓缓站起身。
他的长袍垂落在地，袖口镶嵌的金线在烛火下闪着微光。
“光明的威严，不容玷污。”乌禄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红衣大主教与高阶神官，眼神沉冷如铁，“这个世界之所以能维持秩序，正是因为光明照耀大地。而如今，竟然有人妄图颠覆这一切，企图让世人背弃神明，放纵黑暗蔓延……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殿内诸人屏息静听，不敢出声。
乌禄缓缓抬起权杖，烛火的光辉映照在镶嵌于权杖顶端的圣石上，圣石微微泛起光辉，宛若回应着他的意志。
“神已经降下了神谕。”他的话语缓慢而沉重，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众人心头，“异端已经触怒了神威，凡敢违抗光明之人，皆应受到审判。三日后，所有实力在大魔法师及高级战士以上的教会人员，必须集结于中央教廷前的圣光广场——神将亲自降临，为虔诚的信徒们赐下神恩。”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神……要降下赐福？”有神官不敢置信地低声喃喃。
“这是千载难逢的神迹……”另一名大主教颤声道，“如果能得到神恩洗礼，我们的力量将远超以往……”
乌禄微微颔首，继续道：“光明不容侵犯，荣耀不容玷污。此次赐福之后，我们将举全教会之力，彻底荡平堕落之地、净化异端！”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在大殿内炸响，殿内顿时爆发出一片激昂的附和声：“不惜一切代价，摧毁约因郡！让所有胆敢违逆神权的凡人，都在圣裁之光下化作灰烬！”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开始虔诚地闭目祷告。
乌禄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丝狂热到诡异的微笑。
——三日后，神恩降临之时，便是圣裁开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