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五十章

惊蛰走得那叫一个飞快,心里忍不住思索,这个节骨眼上,他要躲去哪里比较合适?

奉先殿绝对不可以。

他在奉先殿的几次经历实在是太过惨痛,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个神圣的地方,惊蛰难免觉得别扭。

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大概是奉先殿和他有仇。

他是从御膳房出来,再往直殿司走更不合适,这一路上,且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人。

惊蛰一个急刹车,左拐去了。

他要找个地方躲一躲,四个时辰,那就是等到晚上。

勉强还能躲着宵禁走一回。

不过那个时候也已经快要子时,一想到这个,惊蛰就头疼。

“喂,你是谁?”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响叫住了惊蛰,有个男人拦在他面前。他身上的服饰,应该是哪个宫里的大太监。

“你这是什么古怪的装扮?”

惊蛰透过多重手帕的遮掩,隐约看到那个人的模样。

不认识。

可惊蛰是认识他的声音。

那天晚上听到的,被称之为康满的男人。

……这么巧?

他居然在这看到这个人。

惊蛰:“我的脸上长了瘤子,不好见人。”

康满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多是直殿司,御膳房,杂买务等宫人的居所,他一个永宁宫的大太监,平白无故怎么会在这里?

“瘤子?你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让我看看。”康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窦,“还有,你是哪里的小太监,腰牌呢?”

他的语气有几分居高临下。

带着自然而然的命令。

惊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着实难看,请恕小的不能拿下来。这里并非有主的宫室,小的穿行至此,也没有冒犯宫规,不知公公为何咄咄逼人,做出这番逼迫的姿态?”

这里又不是永宁宫,康满也不是他的上官,凭什么要求查看他的腰牌?

康满的脸上浮现淡淡的怒容。

他其实长得还算不错,鼻子高挺,眉目清秀,只是眉梢的戾气破坏了这份气质。

脚步匆匆,又有两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他们看见康满和惊蛰的对峙,先是愣了一下,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走到康满的身后。

“公公,事情已经办好了。”

康满没有看他们俩,而是一直盯着惊蛰,“你们两个,去,把他脸上的怪东西给我扯下来。”

两个小太监对视了一眼,朝着惊蛰走了过来,“得罪了。”其中一人说道,就要伸手去抓惊蛰脸上的手帕。

惊蛰躲开他们俩,皱眉说道:“这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离我远些!”

原本还要追来的两个小太监听了惊蛰的话,下意识后退,然后再退,接连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了下来。

他们的脸上

都有几分奇怪,但紧接着又变成古怪的热意。

康满:“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

只听着声音,并不能听出他的情绪,可是两个熟悉他的小太监,身体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

康公公生气了。

其中一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小的,小的没法拒绝他。”

另外一人虽然没有说话,可身体也忍不住颤抖着,带着几分挣扎。他的理智想要听从康满的吩咐,去抓住这个人,可是他的心里却萌生出某种古怪的冲动——

他不想抗拒这陌生人的任何一句吩咐。

康满的脸色沉下来,盯着惊蛰,就活似要在他的身上啃下一块肉。他缓步朝着惊蛰走来,眼神一眨也不眨,“咱家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怎么,你怕了?”

他看到惊蛰下意识后退,终于笑了起来。

惊蛰面无表情,不,他是想吐了。

他原本以为康满还算正常,并没有太受到影响,可那种奇怪的注视感,让他愣了一下才发现,康满这人一直在看着他。

不管是吩咐别人,还是走来时,那眼珠子就几乎没有转动。

这种奇怪的僵硬感,的确叫人不适。

……打扰了,他这就走。

反正没露脸,惊蛰转身就打算跑。

“你想去哪?小心咱家打断你的腿,往后,就只喂你……”

那话恶心得惊蛰打了个寒颤,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转身一拳砸在了康满的肚子上。

惊蛰的动作猝不及防,康满瞪大了眼,抬手要抓住他的胳膊,惊蛰已是一腿踹向他的膝盖,将他生生踢倒在地上,又朝着他的脑袋补了一拳。

康满连一句话都没再说,直接晕了过去。

呼。

惊蛰松了口气,爽了。

刚才听康满居高临下说话的时候,惊蛰这心里就不爽快,还要听他发表那种奇怪的言论,这耳朵可真是要脏掉了。

“你,你居然把康公公给打晕了……”其中一个小太监震惊,猛地抬头看向惊蛰,然后态度猛地软化下来,“好吧,如果是你的话……”

“康公公的脾气很不好的。”另一个人补充,“你,你要不快些走吧。”

惊蛰闭了闭眼,眼前这两个比起康满软多了,他没法对他们下狠手。

可这种态度也很奇怪呀!

“那我现在就走。”

惊蛰朝着他们两个点点头,急匆匆地越过康满。

“那个,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血,你喜欢血吗?”

如此突兀,如此尴尬,如此让人头皮发麻的话呀,惊蛰都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

“我不渴。多谢,再见。”

惊蛰绝情地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

真是瞎折腾。

惊蛰在心里嘀咕,等着几个时辰过去,他回去一定要找世恩好好问个清楚。

不管是康满的事,还是秋日宴。()

尤其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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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去见朱二喜乃是孤注一掷,后来会被他关押在屋里也是正常。

虽然平安无事,可惊蛰在御膳房待到傍晚,才见到朱二喜。可事情却是在午后爆发,这说明朱二喜也被扣了几个时辰。

毒没有下在食物里,却是在茶水里。

朱二喜得了惊蛰的告诫,严防死守,没给任何的机会。可毒还是下了,这说明,下毒的人并不是要暗害御膳房,食物只是他下毒的载体。

不管是在食物里,还是在茶水里,都没什么差别。

这就是为什么,惊蛰都警告了朱二喜,朱二喜也没让人抓住空隙,可是任务十还是失败的原因。

因为毒还是下了。

惊蛰并没有阻止这件事发生。

不过他也不在乎。

只要御膳房没被牵连到就好。

可为什么要毒害宫妃?

毒性严重吗?

这些惊蛰都一概不知,就被朱二喜给赶出来了。

他还不让问,可恶!

惊蛰原本一肚子的疑窦,等着回到直殿司,就找人问个清楚,肯定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比如世恩。

可现在,身上的这个buff,他得是几个时辰后,或者是明天,才能知道来龙去脉了。

惊蛰心里郁闷,脚步却是不停。

等出去,他要……

他还没想完,猛地停下脚步。

正阳门外,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正站在那处,原是在抬头看着宫墙外的枝头。

那条枝叶上,绿意逐渐被淡黄色所取代,那种蔓延开来的鲜艳黄色,会是接下来这个季节最是长久的色彩。

听到脚步声,他那双黑沉的眸子看来。

“让我好等。”容九的声音很是平静,“以你的步程不该这么久,被什么绊了?”

他的脸庞非常白皙,那种冷冷淡淡的肤色,连一点血气都没有,多少带着点尖锐的寒意。

分明只是简单的话,却有着一种极其强势的冲击。

惊蛰弱弱地说道:“遇到了几个人,和他们友好交流了一下,这才迟了些。”

“友好?”容九在这个音节重重咬下,“过来。”

惊蛰很不想过去。

首先,容九不打算对他脑袋上这玩意,发表任何的看法吗?

既然没有,就不对劲。

……好吧,怎么可能对劲得起来,容九几次遇见buff,反应都还是挺大的。

他犹犹豫豫,小步小步走了过去。

“你,不觉得,我这样有点奇怪?”他暗示自己这身装扮。

容九大手抓住惊蛰的胳膊,将他扯了过去,冷笑了声:“你何时不奇怪?”

冰凉的手指拽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原本誓死捍卫它们的惊蛰手指动了动,嘀咕着:“我何时奇怪?”

指尖刮搔着惊蛰

()的侧脸,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这是一次非常凑巧,非常偶然的撞见。

难得的,没有任何算计。

惊蛰只要再停留片刻,就会发现,本该是容九上司的韦海东毕恭毕敬地跟在他的身后,乾明宫的总管太监宁宏儒也随侍左右……当然,惊蛰或许没见过宁宏儒的模样,可他认得乾明宫的服饰。

真是可惜,容九敛眉,在他已然按捺住试探的恶意后,却是从天而降了一个机会……

结果,却因为惊蛰太灵活,就这么眼睁睁溜走了。

容九难得的升起一点郁闷。

这让他的指尖,更用力地戳着惊蛰的侧脸。

惊蛰被按了一个个小坑,肉乎乎的感觉,似乎让男人爱不释手,又掐了掐。

惊蛰被掐着脸,连说话都漏风。

“我就是觉得,你那看起来很严肃,应该是有正事,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你。”

他说得非常诚恳,非常认真,非常为容九着想。

“是吗?居然不是因为在人前,不想和我接触过多?”容九冷淡的声线,竟是带起了一点上扬的尾音。

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惊蛰的心颤抖了一下。

他可知道这男人的逆鳞是什么,怎敢点头。

惊蛰一口咬定:“自然不是。”

容九颔首:“那就去吃饭吧。”

……什么?

这骤转的话题,让惊蛰有点抓瞎。

“吃……什么?去哪里吃?”

容九:“你不是从上午就去了御膳房,直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吗?”

惊蛰对容九这种明明没有和他见过面,却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的事情已经被迫习惯。

最初还有点惊悚感,现在已经麻木了。

就算惊蛰和容九说过,不要在这样,可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听他的话,至少在这件事上,是没多少回旋的余地。

惊蛰被容九带着走,几次偷偷看着容九的神情,都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难道这一次,容九真的不受影响?

不,惊蛰在心里纠正自己错误的看法,他已经好几次这样想,可是事实证明,每一次的猜测都会被推翻。

系统的buff可真是全方位无死角地祸害人。

容九带着惊蛰去的地方,并不算远,居然就是侍卫处。只是不知道为何,侍卫处除了两个守门的,进去里面,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对上惊蛰疑惑的眼神,容九淡淡说道:“秋日宴出事,韦海东正带着他们在处理。”

惊蛰恍然,秋日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肯定会惹来许多风波。

“容九,秋日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惊蛰跟在容九的身后,好奇地问。

容九带着惊蛰进到一处宽敞的屋舍,让惊蛰进去里面等着,自己不知在外面做什么,过了一会进来,这才开始回答惊蛰的问题。

“秋日宴没有死人。”

只是,虽然没有死人,却有很多人上吐下泻,虚软到站不起来。

就得主办的德妃,也不例外。

因为秋日宴参与的宫妃几乎是全军覆没,而太后又称病不出,这事自然报给了乾明宫。

景元帝下令缉拿了御膳房,御茶膳房,以及一应花匠,所有的宫人都被关押起来分别审问。

而太医院,则是抓紧着为各个贵主把脉开药,喂她们喝盐糖水……种种办法齐下,总算将她们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

这上吐下泻看着寻常,可要是一直不能止住,人很快就会陷入危险的状况。

秋日螃蟹,就算再怎么性寒,顶多是让脾胃虚弱的人会有反应,不会有这么连片的反应。

如此汹涌之势,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食物相克。

在太医们施救的时候,宗元信漫步在宴席中,时而闻一闻螃蟹的香味,时而去尝尝花草,更是拿筷子,去沾桌上的热酒,凉茶来吃,种种奇怪的行为,都显得非常怪异。

韦海东走了过来,皱眉问道:“宗御医,可有什么眉目?”

他们现在还在审问宫人,可是这次秋日宴参与其中的宫人何其多,光是各宫带来的宫人,就已经几十的数量,就跟别说御膳房,御茶膳房这种。

宗元信:“虽还没有十成把握,不过药不是下在食物里,可以将御膳房的审问押后,先审御茶膳房的人。”

韦海东敏锐地说道:“毒是在茶水里?”

“没有十成把握。”宗元信瞪了他一眼,“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个准信。”

这宫里的破事,他才懒得参与。

要是韦海东听着他的话,却查错了方向,那责任岂非在他的身上?

不过,宗元信的确是在茶水里,吃到了有点熟悉的味道。

很淡,混在茶香里,几乎难以觉察。

韦海东叹了口气:“就算是在茶水里,却也不代表下药的人,就是御茶膳房的人。”秋日宴这么多人,要是有人越过了御茶膳房的戒备,偷偷下了毒,要揪出来并不那么容易。

韦海东头疼地去了。

审到最后,因为御膳房的嫌疑的确最小,所以朱二喜才得以回来。

御茶膳房的人也回去了些,可余下的人与各宫妃带来的宫人一起,仍是被关着。

惊蛰听完,忍不住说道:“那位宗御医,似乎从头到尾,都没说是毒?”

在他的嘴里,说的是药。

容九赞许地摸了摸惊蛰的小狗头:“那的确不是毒。螃蟹性寒,吃多本来就容易身体不适,后宫女子娇弱,再加上极寒之药的冲击,很快就有反应。”

惊蛰:“这投……投药,可一点都没看出来好处。”

没有死人,只是身体不适。

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再加上这么出丑,这些宫妃肯定对幕后人恨之入骨。

平白给自己招惹了这么多麻烦,却

一点都没讨到好处……难道,那人只是为了宣泄恶意,就是想看其他人出丑吗?

惊蛰有时聪明,有时在一些事上,又有点天真。

容九淡声说道:“这次秋日宴,是德妃第一次主持,她想面面俱到,办得漂亮,所以很费精力。”

这几乎是在明示。

惊蛰讶异:“就只是这个理由?”

为了打击德妃的威望?

容九:“或许也有别的缘由。”

容九没有说死,可这还是让惊蛰沉默了。

秋日宴出了这么大的事,主办者肯定会丢大脸,再加上她自己也中招了,如此出丑,更是尊严扫地。

而且最开始,下药的选择,是食物。

如果真的顺利得手,那就是秋日宴上的食物“不新鲜”,不是谁都有宗元信那样的本领,外人也未必会知道。

那么,倘若一切顺遂,那事情就是这样发展——

秋日宴上的食物不够新鲜,让参加宴席的宫妃上吐下泻,危及生命。主持的德妃尊严扫地,而御膳房上下,都会被牵连。

这就是系统在获得多余的能量后,第一时间选择警告宿主的原因。

它经过精准地计算,得知宿主惊蛰会在乎。

惊蛰不能想象倘若他失去明雨……

还有朱二喜与三顺。

惊蛰:“这后宫的争斗,何至于到这个地步?”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茫然。

因为景元帝喜欢。

乾明宫甚至是有意在纵容这种疯狂,不管是前头偷|情的章妃,还是她后来蓬勃的野心,与今时今日,秋日宴的纷争,归根究底,都是因着后宫里这种无形弥漫的气场。

无比扭曲,又极度怪异。

“黄仪结被废除贵妃之位,后宫余下份位最高,就是德妃。”容九薄凉地说道,“拉下她,其余人才有出头之日。”

惊蛰匪夷所思:“可是,你不是说,陛下根本不在乎后宫,那……”

“能踩着其他人的尸骨爬上来的,会拥有更多的权势。”容九冷笑了声,“太后称病,德妃若是失权,那后宫总该有个管事的。”

惊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点心眼,是着实不够玩的。

就在这节骨眼上,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食盒。

惊蛰下意识要站起来,却被容九强硬地抓住胳膊,不许他有任何的动弹。

惊蛰一愣,看了他一眼,那侍卫已经走了过来,将食盒放在桌上。

“石黎?”

惊蛰看清楚那侍卫的脸,心头不免松了口气,这好歹还是个认识的。

石黎:“我给你们送吃的。”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僵硬,挑开食盒的盖子,石黎快|手快脚地将东西全都拿出来,摆了满满当当一桌。

惊蛰:“……这吃不完。”

他们就两个人。



蛰下意识看向石黎,石黎敏锐地说道:“我已经吃过了。”

将最后一道菜摆放完后,他又麻溜地拿出两副碗筷,然后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失在了门口。

惊蛰迟疑:“他是不是很怕你?”

石黎的表现,一点都没看出来buff的影响,反倒是将敬畏这两字表现得酣畅淋漓。

他头前就很想问了,不过那会没来得及,这一次又看到石黎,实在是没忍住。

“有吗?”容九随意地说道,“我有时还是挺温和的。”

哈,有时。

惊蛰咳嗽了声,算了,还是不说了。说得越多,反倒像是在坑害石黎那小子,对他来说,估计容九越少惦记他,越是高兴。

惊蛰选择吃菜。

他先是给容九塞满了一碗,然后慢吞吞地给自己夹。

容九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倒是有几分惊奇。

他和惊蛰一起吃饭的次数稀少,只有那么寥寥一二次,那时候,惊蛰害怕他都来不及,竟会记得他那会夹的菜。

惊蛰感觉到男人在看他,下意识看了过来,容九拿起筷子,“快些吃。”

容九这么说,惊蛰的动作反倒是慢了下来。

不知为何,男人这话,总给惊蛰一种吃饱后就要被宰的错觉。

他慢吞吞扒饭,突然发现,这菜好吃归好吃,却有个看着奇怪的事,在容九的手边,还放着一盘……看着应当是用血做的菜。

什么血,倒是也没看出来。

可是这种荤腥,不是一般人都会避讳?而且,容九……

惊蛰想象不出容九爱吃这个的模样。

容九的口味,据他观察,还是偏清淡的,不喜欢甜腻,也不太喜欢辣口。

当惊蛰眼睁睁看着容九又夹了一块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

“你不是……你喜欢吃这种?”

惊蛰的眼神暗示,就飘向了那道菜。

“老人不是常说,以形补形,吃什么,补什么?”容九略有古怪地笑了笑,“有备无患。”

惊蛰登时手里的碗筷有千斤重,拿都快拿不稳。

……容九这话,是什么意思?

惊蛰:“这话,也做不得准,若我吃多了鸟翅膀,难不成还能飞?”

容九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嘲讽的凉意:“你要是能飞,我可得先把整个后宫,都先罩上网兜,免得你一个扑腾,就飞到宫外去了。”

哈,吃饭,吃饭。

惊蛰继续低头扒饭。

可这眼睛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去看那道菜。

“你很想吃?”

容九的声音凉凉响起。

惊蛰连连摇头。

容九:“无事,你要是喜欢,”他从桌下,摸出了一把匕首,那冰凉的外壳被褪|去,锋锐的刀锋在男人的指尖上跳舞,而后落在桌上。

他用刀锋对准自己,却将安全的匕柄端推到惊蛰的手边。

“你随时可以尝试。()”

容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那黑沉眼眸里,却蕴含着某种如猛兽般的凶狠,那像是能够把人燃烧的滚烫。

惊蛰已经很难忽略这种鲜明的暗示,他凄凉地看着满桌的菜,艰难地说道:我,比较喜欢吃热食。?[(()”

容九凉凉地说:“人体内的血液,也是温的。”

冷白的指尖摩|挲着锐利的刀锋,惊蛰看得胆颤心惊,都生怕下一刻,就真的哗啦开一道伤口。

“你,不,我为什么要喝人血?”惊蛰果断摇头,“它就算是热的,我也不喝。”

容九若有所思,将刀锋收了回去。

就在惊蛰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不会再被提起时,容九撸起袖口,露出一小截胳膊。

惊蛰心头悚然,有种古怪的预兆一闪而过,他霍然起身。

冰凉的刀锋划开皮肤,近乎无声的血肉崩裂,带来了鲜血的香甜。

垂涎的渴望,是最开始翻上来的,紧接着,惊蛰感觉到了奇怪的饥|渴。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为何,人就已经扑到容九身前,头疼地看着那流淌下来的血。

虽然割开的伤口不算大,可血流如注,已经滴下来。

惊蛰觉得头疼,然后气得胸口也疼。

“我去给你找人来。”

他语气硬邦邦的,抬脚往外走去,就要叫人,“石黎……”

的确守在门外的石黎脚动了动,紧接着又听到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

“擅闯者,死。”

石黎立刻如他的名字,化身石像,在门外扎了根。

他忍住了冲进去的欲|望,闭上眼,和那种奇怪的召唤力抵抗。

不能动。

石黎想,敢闯进去,真的会死。

陛下对屋里的那位,有着非一般的偏执,那古怪的占有欲让人看了心惊。

屋内,却是一派奇异的景象。

惊蛰被压在椅上,容九站在他的身前,就将他左右逃窜的道路都断绝了,一根手指滑过伤口,很快染上血色,“为什么不喝,你不是在渴望这个?”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惊蛰感觉自己呼吸间,都在吞|吐着这种可怕糜烂的气息,他猛地咬住下唇,这才忍住大喊大叫的冲动。

“我不喝。”

他已然觉察到血气对他的吸引。

这影响到的,不只是其他人,还有惊蛰自己。

他的双手抓着椅子扶手,用力到几近痉挛,手背上都迸出了青筋,却也没动弹一步。

容九的声音近乎诱哄,冰凉里,有着暧|昧的温柔,“你难道,不喜欢我,不想拥有我?”

有那么一瞬,惊蛰感觉到自己的心神,都被容九的容貌,声音,语气给蛊惑,这个男人,只要他愿意,他拥有着近乎妖魔的魅惑,轻易就能够动摇人的心神。

惊蛰艰难地摇了摇头,这下连话都不说,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就生

()怕再闻到那甜美的气息。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能将血味归结于甜美,就忍不住作呕。

惊蛰咬住牙齿,感觉到渴望的唾液充满了口腔,疯了。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根本无法接受。

容九的声音,终于染上了压抑的兴奋,他的牙齿微微颤抖了两下,那种贪婪的欲|望在眼底短暂浮现,如同一头可怕的怪物。

湿腻冰凉的手指抚上惊蛰的手背,带着刺目的血红,他的力气很大,惊蛰几乎都要觉得自己的骨头被他捏碎。

惊蛰的手被扯了下来,容九掐住他的脸,低声说:“你需要这个……”

惊蛰挣扎着抱住容九的胳膊,“我不需……”两根染血的手指捅进嘴里,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焚烧起来的饥|渴,几乎将惊蛰的骨头血肉都熬干了,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度起来。

舌头被无情地镇压下,连带着微不足道的挣扎,容九抬高手腕,将伤口抵在惊蛰的嘴边,那一瞬滴落进去的血气,几乎让惊蛰的身体挣动着。

不……

惊蛰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疯狂的渴望与理智的挣扎在他的眼底闪烁,他的呼吸在颤抖,带着炽热的渴望。

可他到底还是一点、一点,努力拉开了容九的胳膊。

湿|漉|漉的两根手指被抽了出来,其上的血色已经消失无踪。

惊蛰吞到了第一口血。

他猛地弓下腰,黏腻的感觉让他想吐,可无名的渴望,却让他期待更多,他需要……更多……更多……

容九看着惊蛰的挣扎,露出几分忍耐的叹息。

“还不够?”容九自言自语,不知何时,那把匕首重新出现在他的手里,“真是能忍,惊蛰,你的忍耐力,让我钦佩。”

男人的话听起来像是赞许,可是冰凉里,又泛着尖锐的恶意。

不够……

到底是惊蛰的渴望还没被满足,还是容九恶毒的欲|望没有平息……他还想看到更多,希冀着更多,还想让惊蛰露出更挣扎,更痛苦,更加无法控制的一面。

匕首压在脖颈处,细腻的皮肤被划开的瞬间,惊蛰猛地抬起头。

他近乎彷徨地看着容九,血色,从肩头流淌下来,几乎是燃烧起来的焰火。

而这个如同恶鬼的可怕男人,正朝着他伸出手。

“过来。”

那是惊蛰最后的记忆。



乾明宫前,石丽君并没有等到回来的景元帝,只有宁宏儒带人回来了。

石丽君挑眉,看向他。

宁宏儒镇定地看了回去,石丽君了然地点点头,平静地说道:“秋日宴的骚动暂且压下来了,不过,寿康宫那边,应该会有动作。”

宁宏儒:“这一次,不会是寿康宫那位的手笔。”

石丽君赞同地点点头。

寿康宫势弱,德妃已经是她身边最高位的力量,如果她主动去针对德

妃,无疑是真正将自己的臂膀全部都斩断。()

太后绝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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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底是谁做的,也不重要。

自然,查还是要查,毕竟在这宫里,景元帝想知道的事情,还从来都没有查不到的,可查完后,景元帝会怎么做……

按着以往,如果德妃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查出来真相,那多半,也就这么过去。

景元帝很少插手后宫的事情。

这一回要不是因为无人可用,再加上,惊蛰参与其中,不然,皇帝未必还会去查。

毕竟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向来最喜欢看的,不正是斗兽吗?

石丽君的笑意淡了些:“……所以,惊蛰如何会知道呢?”

惊蛰去了御膳房,朱二喜才加强了戒备,最终这毒下在了茶水里,御膳房阴差阳错地避开了一劫。

这是巧合?

宁宏儒揣着手,老神在在地说道:“你管到底是为什么。”他现在已经看淡,觉得什么都不会让他奇怪了。

就算惊蛰是奸细,是敌人,是什么都好,景元帝难得想要的东西,就算攥紧碾碎,也绝不可能撒手。

既如此,惊蛰是什么身份,重要吗?

到底逃不开一个结局,也只有一个可能。

石丽君摇了摇头,到底没说什么。

茅子世匆匆赶来,就见乾明宫空无一人,哦,还是有很多宫人,可是景元帝不在。

皇帝又不在!

茅子世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他最近是什么运气,怎么每次掐准了点来,都找不到人?

宁宏儒看着天色,嘴巴抽|搐了一下:“茅大人,您踩着的时间点……这可都晚上了。”这大晚上的,还来找事,不是讨人嫌吗?

茅子世理直气壮地说道:“晚上怎么了?陛下又不爱往后宫去,我晚上来找陛下,不正合适吗?”

这个时候,保准陛下肯定没事。

宁宏儒微笑:“合适。”

怎么能不合适呢?

可景元帝,到底是不在的。

茅子世纳了闷了,难道现在皇帝真的转了性子,正呆在谁家宫里温柔富贵乡?

可不能够呀。

景元帝最近不是死盯着一个小太监不放?

他这一回来,可就是为了这事。

茅子世手底下有人回了这么一条消息,有点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能。

——惊蛰的母亲与妹妹,可能还活着。



一个时辰前,宫外还正热闹,虽然临近傍晚,可喧哗声不断,再过些时日,就合该是中秋。不少人家,都忙碌着准备东西,就是为了祭拜月亮。

柳氏,也是如此。

她刚回了家,就忙着处理买来的东西。虽然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可是没到这些节日,她们都会祭拜,祈求着岑玄因转世安宁,岑文经在宫里安康。

“娘,我打听到了!”



()口,传来一道略有尖锐的女声。

岑良急匆匆回来,漂亮的脸上带着急切的热意,眼角那淡淡的湿红,把柳氏吓了一跳,忙从屋里出来抱住她。

“良儿,这是怎么了嘛?”

岑良抹去眼角的泪痕,“我,我刚才,终于打听到,爹重新下葬的地方,娘,过两天我们去看看吧。”

柳氏的脸上,也浮现出同样的哀色。只是难过之余,又有几分高兴。

“好好好,我们一起去。”

再过一月,是重阳节,那时候去祭拜本更合适,可是不管柳氏还是岑良,都等不了那么久。

左不过,也快中秋了……

就当做是,阖家团圆。

就是少了惊蛰。

一想到这个,柳氏就忍不住鼻子酸涩。

“也不知道,你爹的尸体……”柳氏叹了口气,此前无人收殓,就算重新安葬,也不知是否完整,“回头,咱们再打听打听,当初收殓时,是个怎么法子……”

柳氏担心,要是给岑玄因漏下什么,往后投胎,怕缺了哪里,不够完整。

岑良笑了起来:“娘,爹是在牢狱里死的。”

这分明是件悲伤的事,可她说起来,却还带着点欣慰的笑。

柳氏微愣,“怎么……当初判的,可是处斩。”

岑良抹着泪,却是摇了摇头。

“黄家不是出事了吗?我特地去官府前看的黄榜,有的字看不懂,就请了衙役大哥给我念,说是爹……在牢里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死在了牢里。黄庆天后来,在刑场上,用的是其他人顶替。”

这已经被查得清楚明白,贴在官府外几个月风吹雨打,而岑良在迟来了几个月后,终于知道这个消息。

她听完后,谢过了衙役大哥,却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柳氏推着岑良的肩膀,哭着,也笑着:“从前我就让你跟着教书先生读书,总是不肯听话,现在倒是好,都还要问人家才知道……好啊,真是……太好了。”

曾几何时,知道岑玄因是因为严刑拷打死去,竟是比砍头还让人来得高兴,不过是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幻想。

肢体完整,没有残缺,将来投胎转世,总能投个好胎。

柳氏刚这么想,却又有些惊慌地抓着岑良:“良儿,你说,那他们会不会,把你爹的尸骨收错了?不是说,被换了吗?那不会被丢到别的地方去……”

岑良抱着柳氏,趴在她的肩上摇头。

“没事的,娘,他们有招供的,也是埋在乱葬岗里,都被挖出来了,不会……不会有错的。”

柳氏颤抖着手,摸了摸岑良的头,轻声说:“好,今天娘去买些纸钱供果,明天,咱就去看看你爹。”

岑良用力地点点头。

黄家落败,连带着之前岑家的事,也一并翻案,这对柳氏和岑良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安慰。

她们若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身份袒露,说不定还能得到许多补偿,

再不济,也会有人照应。

只是她们两人商量后,却是再不想涉足这些。如今她们靠着自己,多少也能生活,再不想回到以前的旧人旧事。

岑家从前,也不是没几个故交朋友,可是一朝出事,尤其还是得罪了黄家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愿意出手。

反倒是岑玄因交往的几个下九流的朋友,多次为他走动。

这种人情冷暖,柳氏是再不愿回去。



惊蛰在做梦。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点。

他正在池塘边玩,岑良在岸上叫他,惊蛰却还是一个猛子扎进水底,如同一条快活的鱼儿。

冰冰凉凉的水流滑过身体,很舒服。

他喜欢水下的世界,很安静,没有太多的吵闹。

不知过了多久,惊蛰重新浮上来,就已经听到了岑良的哇哇大哭,娘亲抱着可怜的小女娃,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惊蛰。

“你个捣蛋鬼,给你妹妹吓成什么样子?”

他太久没有上来,把妹妹给吓坏了。

惊蛰嘿嘿一笑,小手撑着池塘边,就要爬起来。

结果,一双比他还要冰凉的手,将惊蛰小小的身体给举了起来。

惊蛰吓了一跳,在半空里胡乱扑腾。

“落水小狗。”

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惊蛰小身子都僵住,紧张兮兮地低头,对上了一双黑沉淡漠的眼。

惊蛰下意识夹住两条细细的腿儿。

“哈哈哈贤弟,快将惊蛰放下,免得湿了你的手。”岑玄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是极其爽朗的笑声,“来来来,不适合说要下棋吗?”

容九夹着落水小狗,平静地说道:“岑兄,我有一个请求。”

岑玄因走到了柳氏的身边,伸手抱过岑良,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他看起来很年轻,外头的人总是不太相信,他在这样的年纪,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惊蛰眼睁睁看着容九,对着他超级年轻的爹娘,吐露出极其可怕的话语。

“我请求两位,将来,把惊蛰嫁给我。”

强烈的羞耻感和恐慌,让惊蛰惨叫着从怪诞的梦里醒来,差点滚到地上去。

他拼命眨眼,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怪异的惊恐抛开。他是疯了才会做这样的梦,噩梦,噩梦!

他爹怎么可能和容九做朋友?他和惊蛰家人出现在同一个梦中,是如此的惊悚,那个要命的请求又是什么鬼?

惊蛰拍打着自己的脸,啪啪的声音让他吃痛,很快清醒过来。

他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干净的手。

没有刺目的红,没有那几乎掠夺呼吸的蛊惑,也再没有那种灼烧的渴望。

惊蛰看向床外侧的男人。

他还闭着眼,似乎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吵醒。

容九的胳膊还抱在惊蛰的腰上,两人贴得很近,连体温都在互相温暖着,这让容九的皮肤难

得有了点温度。

容九那过于冰凉的体温,总会叫人恍惚,他到底是不是人……有时候……或许恶鬼这个名头,更能套在他的身上。

就如同昨夜。

惊蛰的脸色,在回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后,一点一点苍白了起来。

他捂住嘴,身体轻|颤。

已经再闻不到什么血味,可惊蛰仍觉得自己好像被血气缭绕,好像皮肉骨骼里都弥漫着那种甜美的味道……

甜美?

惊蛰下意识干呕,抓住自己的胳膊。

粘稠古怪的液|体滑过喉咙,那种可怕的感觉,他再不想回忆起来。

那双拢在惊蛰腰间的胳膊,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容九的声音带着困意,虽然只有一瞬:“还想喝?”

惊蛰满腔的歉意还没道出来,就被容九这话砸得愣住。

容九撑着床坐了起来,只见他的手腕,还有脖颈处,都缠绕着雪白。该是昨夜惊蛰失去意识后,容九有处理过伤口。

容九慢条斯理地挑开,将包扎好的伤口,一层又一层地拆下来,胳膊,重新又递到了惊蛰的面前。

惊蛰连呼吸都颤抖起来,而后摇了摇头,“我不……我不喝这个。”

容九姣好的眉头蹙起,轻声细语地说道:“惊蛰,你会喜欢的。”

惊蛰捂着嘴,猛地推到了床里面,“我不用。”他非常再一次,非常坚决地拒绝了。

……为什么呢?

惊蛰有点茫然,已经是清晨,时效应该过去了,为什么容九还会……想让他,吸血?

容九细细打量着惊蛰的神情,那锐利到仿佛要把人给劈开的视线,几乎让惊蛰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男人的注视下毫无遁形。

而后,容九有几分可惜,抓着那落下来的布条,“好吧,看来你是真的不想。”

容九尝试着单手将伤口重新包扎回去,可是一只手,怎么都难以处理。

惊蛰原本是躲在床里面,不肯再出来。

可是看着容九一次,又一次笨拙地试图包扎的模样,惊蛰闭眼吐了口气,又爬了出来,坐在容九的跟前。

唉,他就算能感觉到容九是故意如此,还是没忍住上了当。

惊蛰一把扯过容九手里的东西,低头给他包扎起来。

他动作灵巧,将伤口弄好后,正想重新退回去当死尸,却被容九一把抓住了胳膊。

用的,还是那只伤手。

惊蛰原本要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不敢乱动。

刚才包扎的时候,伤口看着就有点崩裂。惊蛰生怕自己乱动,又生生撕扯出更多的伤痕。

“惊蛰,”容九冰凉的声音里,却不知为何带着无比滚烫的温度,“我很高兴。”

是,惊蛰的确能够觉察到,容九身上那澎湃到几乎流淌出来的兴奋。

他很少在容九的身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情绪。

他的手,强硬有力地拉起惊蛰的胳膊。

雪白锐利的牙齿咬在手腕上,扑腾跳动的血管里,是鲜活的生命力。

容九轻轻磨了磨牙,仿佛也带着某种古怪的欲求。

惊蛰茫然地看着男人的举动,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血色尽退。

如果说,容九还是希望给他喂血,是因为buff残留的影响,那这个举动,又是为何?

容九,也想要他的血?这也是buff的影响?还是说,从一开始,容九就是想这么做的?

惊蛰终于意识到,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那些暴烈的欲|望,都源自于容九的本心。

天性如此,不可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