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撇 作品

78. 古言里救了失忆太子的自私女配(03)^^……

见容衍答应了,沈芜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反而有几分赧然。

沈芜微垂目光。

就见容衍已经放下了那块玉佩。

他此刻搭于书卷边沿的手指修长,如白玉般无瑕。

不论是昨日的杀鸡,还是今日的杀鱼,似乎都与容衍周身气质格格不入。

沈芜垂下的睫羽轻颤。

见沈芜好半晌都未作声,容衍眼皮轻掀,就见眼前这小姑娘的神情闷闷,前边尚且明快的气息此刻无端变得有些低落。

是因为他刚刚略微犹豫了么?

她以为自己不乐意?

容衍开口道:“并无勉强。”

沈芜咬了下唇,闻言飞快地瞥了一眼容衍,正好对上容衍朝她淡淡看来,他再次说,“杀鱼之事,于我而言并不勉强。”

容衍的眉眼精致,他漆黑的眼底难得多了几分柔和之色。

沈芜杏眼里的那点不开心一下就消散了。

她顺势坐在容衍对面,双手捧着脸,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好奇地眨眼问道:“你这几日有想起来什么了吗?”

容衍移开他落在沈芜身上的目光,垂眼道,“偶有零星画面闪过,尚未记全。”

余光见沈芜漂亮的眉眼微有些蔫意,容衍摩挲书页的指尖不由顿了下,缓缓道:“忆起所有,兴许就这一两天罢。”

闻言,沈芜开心地弯起眼,说:“好想知道公子你的名字呀。”

沈芜:“都说人如其名,总觉得公子你的名字一定跟公子你的容貌一样好看,唔,好听……嗯,好听又好看。”

容衍:“……”

容衍抬眸看了眼沈芜。

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前边还在烦闷不乐,眼下又变得天真烂漫。

“容衍。”

容衍垂眸启唇道。

沈芜目光清凌凌,似乎有些疑惑:“……龙眼?”

他是想吃龙眼了吗?

眼下还未到吃龙眼的季节呢。

说起来,院里那棵枣树已经结满了青枣,可以摘了。

闻言,容衍不由抬手按了下太阳穴。

怎么扯到龙眼去了。

见沈芜的心思似乎飘远了,容衍指节轻敲桌面。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我的名字,容衍。”

“容,上善若水,有容乃大的容。衍,从水从行的衍字。”

若是寻常人家,听见容姓,几乎能马上反应过来容衍的身份不凡,容姓在燕朝是三大贵族之姓,如今的天家就为容姓。

但对于沈芜这般年纪尚轻,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说,她似乎并未反应出来容衍姓容有哪里不对,容姓跟其他姓又有哪里不同。

“好听。”

沈芜有些开心地念起他的名字,“容衍?容衍。”

听见沈芜声音绵软地念了他的名字。

容衍下意识朝她看去。

只觉他的名字从她口中念出,勉强还算悦耳。

在记忆未完全恢复之前,容衍其实并无打算告诉沈芜他的姓名。

但看见她对他有所好奇,猜想他姓名是否人如其名之时,容衍鬼使神差的,还是说了出来。

“对啦,院子里的青枣熟了,我去摘颗给你尝尝!”说着,沈芜骤然想起薛南涯早晨送她的那一箩筐鱼。

她回头还得找个时间将那个小萝筐还给薛南涯。

沈芜也没想白拿薛南涯的鱼,心想她正好可以摘一些院子里的青枣送他。

投我以鱼,报之以枣。

容衍见沈芜抛下那句摘青枣给他尝尝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下风风火火地起身跑出了屋内。

室内静寂。

容衍指腹摩挲纸页,他仍端坐在桌前,只偶尔略微不经意地抬起眼。

透过半掩的窗,他将视线瞥向院子。

如今正值早春二三月份,院子里那棵枣树已经结满了许多青枣。

好几根纤细的树枝更是被挂满的青枣压弯得树梢低垂,沈芜都不用特意踮脚和寻梯子,只稍稍伸手就可够着。

沈芜手上拿了把剪子,她将低处的青枣一颗颗采摘了下来。

再之后,沈芜将一颗颗青枣小心地放进她身后石桌上的那个小萝筐当中。

没花太长时间,左右不过一两柱香的功夫,沈芜就摘满了快要半个箩筐的青枣。

因为薛南涯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沈芜怕满满一箩筐的青枣太多,摘到半筐就停了。

也是这时候,沈芜突然想起她前不久跟容衍说,她要摘一颗给他尝……结果她好像不小心把容衍抛之脑后了。

沈芜拿了两颗青枣,匆匆进屋之前不忘用井水将之洗净。

容衍见沈芜摘了又摘,不明白她摘颗青枣为何要如此之久。

余光见沈芜似乎转身要奔屋内走来,容衍垂下了目光,心无旁骛地低眼看着手中的书卷。

没多久,容衍就听见沈芜轻快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容衍你尝尝……”

沈芜一进屋,就见容衍在看书,她的声音不由放轻了一些,“新鲜摘下来的青枣肯定很甜。”

直至听见沈芜的声音,容衍这才放下泛黄的书卷,循声抬起眼,分神看她。

沈芜弯起杏眼。

她手上拿着两颗青枣,她上前递了一颗给容衍,她自己也拿了一颗。

沈芜低头咬了一口她手中那颗青枣。

似乎很甜,她的唇边一下漾起了笑。

见此,容衍也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青枣。

入口甘甜,很脆。

沈芜的鼻尖还沁着汗珠。

她的杏眼水润,脸颊被日光晒得有些白里透粉,连带着她的眼尾透着几分姝色。

“怎么摘了这么久。”

容衍问:“摘了很多?”

沈芜双眸弯弯:“很久吗?我感觉我摘得很快。”

“不算摘得很多吧,我就摘了半个箩筐的青枣,唔,再加上我们手上这两颗。”

容衍微微颔首。

就听沈芜有些开心地继续往下说,“等会我要去趟隔壁,把那筐青枣送给薛哥哥。我不能白拿他的鱼。”

说这话的时候,沈芜已经将她手中那颗青枣吃完了,眼下只剩一个干净的核。

而容衍还只咬了半口,眸色浅淡。

不过送了几条鱼,就从邻居哥哥变成了薛哥哥?

容衍捏住青枣的动作微有些用力。

只觉口中那一点甘甜霎时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既然已经吃完了青枣,沈芜没再跟容衍呆一块,她又出了屋子。

容衍目光微闪。

稍等了片刻,就见沈芜双手抱着箩筐经过窗前,脚步轻快地走出院子。

这是给薛哥哥送青枣去了。

容衍神情不明,敛住目光。

就在这时,他的太阳穴频频刺痛,逼得容衍不得不闭上眼,他的额角微有冷汗渗出。

……

沈芜去了趟隔壁。

薛南涯的小院虽未上锁,但紧闭着门。

沈芜抬手敲了敲门,半天都未等到回应。

犹豫了下,沈芜还是没有贸然推开院门,心知薛南涯应该又不在家。

不用正面遇上薛南涯,沈芜没忍住,还是开心地弯了下眼。

沈芜将手中的小萝筐放在了薛南涯家门口的一处小角落,这样比较不显眼,不容易丢。

放完之后,沈芜站在原地迟迟未走。

她又有些犹豫了。

那筐青枣放在角落边上虽然不容易丢,但似乎过于不起眼了。

想了想,沈芜还是走上前,将那个小萝筐从角落边边挪到了门口的正中央。

这样就够起眼了吧……?

见此,沈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在沈芜离开好一会儿之后,院子门口正中央的那筐青枣仍旧静静放着,迟迟没等到院内的主人到来并发现。

沈芜一回到家,立即探头跟容衍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容衍的目光不似之前柔和,他漆黑的眼底似乎多了些几分暗色。

若是之前,容衍见她回来可能还会问她几句。但眼下,他并未多言。

容衍的眉眼依旧精致如画,却隐有几分疏冷之色。

“你心情不好吗?”沈芜眨了眨眼。

容衍黑眸微动,他落在沈芜脸上的目光好似与以往都不同。

沈芜感觉容衍身上的气息中微有几分杀意,但很快不见。

这跟早上她在薛南涯身上感受的不一样。

薛南涯并无杀心,只是气息太凶。

而容衍,端方君子,犹如清辉明月,那瞬气息却是犹如实质般的杀意。

容衍手指微蜷。

她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

在沈芜离开不久之后,容衍所有记忆都恢复了。

对于这两三天,对于眼前这小姑娘,容衍心中未再泛有太多波澜。

这是一个不该出现的意外。

他的计划出了疏漏,本该是掉崖假象,只待属下接应,没成想,不仅出了失忆这事,还阴差阳错的被眼前这小姑娘救走了。

容衍垂下眸,眼底落下淡淡的阴翳。

他在思忖该如何处理眼前这小姑娘。

若眼前是个成年男子,或是心术不正之人,他会将之杀了。

但眼前只是一个天真单纯,尚未及笄的孤女。

既然前边话都说出口了,容衍没有要跟这小姑娘反悔的打算。

找未婚夫之事,他会办。

杀鱼之事,他也会做。

该有的酬谢,他也不会少她。

算算时间,他的属下再废物,也该找上门了。

想着,容衍眸色微暗,身上隐有几分不悦的气息。

“容衍?容衍你怎么了呀?”

沈芜趴在桌上,微仰起杏眼看他,少女柔软的目光中满是关心之色。

容衍颦起眉,也就眼前这小姑娘不知者无畏,敢一声又一声地直呼他名。

容衍伸手将书页的卷边拂平,他的动作依旧赏心悦目。

他只淡淡道,“有些倦了。”

闻言,沈芜有些无措地咬唇。

容衍对她的态度微妙地变了,目光也隐隐变得冷淡了起来。

容衍自然看得出她有些不安。

但这与他有何干系。

之前沈芜都会跟容衍轻快地讲话,容衍也都会耐心回应。

但眼下,直至日落西沉,一天都快过去了,沈芜和容衍之间几乎无言。

最后还是容衍主动出声打破了寂静。

容衍放下书卷,启唇道:“不是要让孤……”

在沈芜眨眼朝他看来之时,容衍见她并未发觉不对,神情微缓,而这一瞬间,让沈芜觉得之前那个容衍又回来了。

容衍顿了下,他继续说:“不是要让我杀鱼么?”

沈芜蔫了一下午的杏眼倏地亮了起来,神情无比雀跃。

容衍以为冷落她一下午,她心中对他会有气,谁想她杏眼弯弯,目光清亮得没有半点阴霾,这让容衍有种他这一个下午都在欺负小姑娘的错觉。

沈芜轻绞手指,说:“我看你看书看得认真,不敢打扰你。”

“你如果累了,我也可以自己杀鱼的。”

沈芜边偷偷瞟他,边念念有词:“嗯,我可以的……”

容衍似笑非笑。

他也不拆穿她,闻言再次拿起桌上那册书卷,男人的目光似乎又落回了其上。

果然,眼前这小姑娘沉不住气了。

她用那双漂亮的杏眼瞅着他,眼神水润得有些惹人怜。

沈芜咬唇道,“想了想,我好像还是不太可以……”

沈芜正说着。

她的眼前划过一片月白色的衣角。

容衍放下书卷起身了。

沈芜见此,就知容衍要去小厨房了,她开心地跟了上去,仰眸说:“容衍你真好。”

“我们今晚要怎么吃鱼?你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其实我有点想吃烤鱼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清蒸吧,比较清淡……”

沈芜声音轻快地说了一路,似乎要将下午那些同容衍沉默的时光通通补回来。

好吵。

容衍不置可否,他没甩开身后的小尾巴,也没怎么理会她,眼下正当着沈芜的面,平静地拿起菜刀。

只见容衍动作利落地将鱼拍晕,他清贵的眉眼愈发无澜。

沈芜正有些想凑近瞧,就听容衍的声音突然落在头顶。

“米饭蒸熟了么?”他问。

“米饭吗?”

沈芜怔了怔。

沈芜有些意外容衍还会关心米饭熟没熟,微微摇头说,“不知道诶,那我去看看?”

容衍点头。

沈芜不疑有他,闻言马上转身走去另一边,看米饭蒸没蒸熟。

就在沈芜转身离开的那瞬间,容衍手腕微抬,他的目光冷淡。

须臾间。

容衍手中那把刀霎时染了血色,砧板上缓缓流淌出血水。

等沈芜和容衍一块用膳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因为她们在烤鱼和蒸鱼这事上花了不少时间,此时屋内点起了烛火。

烛光晃动间。

沈芜再次从容衍那双仿佛落了雪的眸子里,看见了那晚他一睁开眼,不经意流露出的冰冷之色。

沈芜知道,容衍已经恢复记忆了。

说不定今晚,他的属下就要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