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撇 作品

87. 古言里救了失忆太子的自私女配(12)^^……

沈芜眨了眨眼:“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你,反正我就是不怕你……”

在薄以慎的注视下,沈芜深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她还是轻轻挪了一丁点儿,但也就一丁点儿,约等于没挪。

她看向薄以慎的那双杏眸里满是防备。

沈芜正仰着杏眸,在薄以慎似笑非笑的视线下,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很轻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因你孟浪。”

说着,沈芜偷瞟了眼薄以慎,手指轻绞:“你怎么还不跟我说身世的事情?”

见她问了,薄以慎也就说了。

听见薄以慎只说皇帝知道她的存在,但他却没再多说皇帝的态度,沈芜心下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皇帝舅舅既默认将她交给薄以慎照顾,或许心下并不是很想认回她,但沈芜也不觉得伤心。

等马车驶到薄府的时候,沈芜已经安静睡着了。

她缩在马车角落里,瞧着很小一团。她怀里只抱着一个软包袱,头抵在马车内壁,脸颊边的软肉被压出一道红痕,垂落的眼睫毛在眼底落下淡淡的阴影。

此时正轻皱着眉,似乎不怎么高兴,呼吸声很浅。

案桌上的烛光摇曳,清晰可见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睡颜被烛光映得分外恬静,分外柔软。

马车停了下来。

薄以慎看着她,心知他要是抱她下马车,等会她半路上醒来,怕是真要气急挠人了。

薄以慎深棕色的眸子里划过淡淡笑意,掀起车帘同外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沈芜感觉她被人抱了起来。

对方身上有好闻的馨香,身体柔软,于是沈芜不由放松地靠在对方怀里。

薄以慎见有武功底子的侍女将她抱回去,他才收回视线,同候在薄府多时的徐徳胜交谈。

待对方离去,薄以慎在书房处理完其他事情,已到了快要上早朝的时辰,他不由抬手捏了捏眉心。

清晨。

沈芜用过早膳,正想找薄以慎说她过几日想要回月山的事情,一问侍女墨竹才知道他现在不在府上。

“小姐,薄大人还未下朝。”

侍女墨竹迟疑了下,还是好心多言道,“昨夜大人一夜未睡,小姐若不是急事,还是晚点再去找大人吧。大人每次下朝回来都要小憩一会,喜清净,不喜打扰。”

沈芜听墨竹说薄以慎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早早就去上朝,心下觉得当官也是辛苦,不由认真地点点头,打算晚点再去找他。

但没想到。

薄以慎一下朝,就唤人把她叫去书房。

他的书房挂了许多字画。

入目都是藏书,书桌整洁。

薄以慎:“可识字?”

沈芜站在他的书桌前,在他落来的沉沉目光下,沈芜抿了抿唇:“识得一点。”

薄以慎稍抬起眸,见沈芜的眼神有些飘忽,他随手挑了本书卷,翻开了其中一页,递给了她:“读读看。”

“……”

沈芜都忘了问薄以慎为什么他让她读她就得读,出于薄以慎身上长辈的气势,沈芜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一见内容,她杏眸不由蔫了,读得有些磕磕绊绊。

遇见不认识的字,沈芜脸颊微红,杏眸眨也不眨地直接跳过去。

好不容易读完了小半页,沈芜悄一抬眸,就见薄以慎唇角勾了下,他似乎知道她跳读了,但也不揭穿也不打断,沈芜赧然,当即不读了:“可以了吧,我读了好多句。”

“会写字吗?”

薄以慎铺开了宣纸,他将毛笔递给沈芜,“写几个字我看看。”

沈芜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她一握毛笔,隐约感觉薄以慎的目光似乎立即落来了她的手指,沈芜不由轻蜷了下手指,低头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起她的名字。

养父虽是书生,教过她识字写字,但教得其实不多。

笔墨纸砚更是买不起。

写完,沈芜都有些不太敢抬头去看薄以慎的表情,她耳根默默红了起来,沈芜心中有数,她看得出来她写的字并不好看。

就在沈芜胡思乱想的时候,薄以慎已经伸手拿起了她身前这张宣纸。

薄以慎凝了许久,而后缓缓道:“今后每日下午来我书房读书,外加写十张大字。”

“还是不了吧。”

沈芜偷瞟了眼薄以慎的表情,见他神情如常,如实道,“我想回月山了。”

薄以慎:“不准。”

沈芜睁圆了杏眸,“凭什么!”

“回月山做什么?难道你想回月山村嫁给乡野村夫?”

薄以慎沉声,“你是长公主之女,虽陛下尚未定夺是否恢复你的身份,但你还是我薄以慎的侄女,嫁人也得高门大户,许正妻之位。不让你回月山,让你多读书写字,也是为你今后考虑。”

“那、那我不回月山。我没想嫁乡野村夫,我有未婚夫的。”

沈芜小声道。

“你知道?”

薄以慎微有些意外。

薄以慎知道长公主当年同楚夫人感情甚笃,在沈芜出生之后,就私下给早几年生了独子的楚夫人玉佩信物,口头约定了婚事,但……

薄以慎眸子微冷:“到底没有正式婚书,做不得数。”

“楚夫人这几年私下替楚星临相看了不少京内贵女。”

薄以慎心知楚母怕长子楚星临无后身死战场,又觉人既已死,婚事理当作废,想早日让楚星临成婚有后,虽是人之常情,但薄以慎就是厌恶这等行径。

尤其楚星临若娶了他侄女,不日就得随他回封地,山高水长,人还是得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

薄以慎扯唇道,“京城多的是好儿郎,回头我会替你留意。”

“不要。”

沈芜不满道:“楚星临就很好。”

“他怎么好了?”薄以慎哂笑。

沈芜微咬下唇,“他生得很好看。”

薄以慎睨了眼沈芜,屈指敲桌,不可置否:“此事之后再说。”

“你父亲当年是燕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你是他的女儿,”薄以慎淡淡道,“多读书识字,把字写好,也算慰藉义兄的在天之灵。”

沈芜先是垂下眼睫,而后掀起眼帘看向薄以慎。

虽然男人的面容冷峻端肃,但他第二日就来关心她是否会识字写字,其中好坏她还是分得清的。

尤其,读书对许多人家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

“……我知道了。”

沈芜瞥了眼薄以慎,闷声道,“谢谢小叔。”

薄以慎不由笑了下。

这小姑娘吃软不吃硬,眼下觉得他好,看他的眼神都软和了许多。

“到底男女有别,今后我会注意分寸。”

薄以慎抬起眸,眼前这低垂小脑袋的小姑娘虽然还未及笄,梳着最简单干净的少女发髻,但身形已经开始抽条,是不能再将她跟多年前那个抱在怀里的雪团子相提并论。

“首辅大人竟然知道错了啊。”

沈芜以为她说得很小声,但一说完,就看到薄以慎喜怒不明地睨了她一眼,沈芜飞快闭上嘴,然后用余光偷瞥薄以慎有没有生气。

见他似乎没有生气,沈芜别过头偷偷一笑。

没大没小。

薄以慎面上微沉,但心下却是难得感到了几分愉快。

比起昨日躲他躲得远远的小猫崽,还是今日开始愿意亲近他,试探伸爪刺挠他的小姑娘来得灵动有趣。

一晃就又过去了七日。

这七日里,沈芜都老老实实呆在薄以慎的书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读书写字。薄以慎在大书桌处理公务,她在他特意让人安排的那张小书桌练大字,读书。

薄以慎冷冰冰的书房一下子因为沈芜多了生活气息。

他的书桌整洁有序,她的案桌凌乱无章。

沈芜让人在薄以慎的书房里放了张软榻,之后又陆续让人放了软枕和毯子。但她只有写完大字之后,薄以慎才会允许她去软榻休息一会。

薄以慎的书房反倒好似被她占了去。

这看得下人眼皮直跳,心想薄大人对这侄女当真极有容忍度。

尤其是,大人书房里挂着的山水画、文人墨宝都陆续取了下来,转而沈小姐近日写的那几张大字都被人裱了起来,正挂在书房里头。

沈芜一直提着的手腕有些酸了,眼皮也开始有些耷拉,见薄以慎并未将注意力分来她这边,沈芜小动作不断,她开始一点又一点的悄悄将案桌上的书卷摞高。

摞到一个满意的高度之后,沈芜终于安心了,她忙不迭趴桌埋头睡了起来。

她就再睡一会会……

今日的十张大字她都已经写了八张了,还读了一个时辰的书,短短七日里,沈芜觉得她都快要学富五车了。

薄以慎撩起眼皮,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张案桌,唇角轻动。

高高的书堆里,藏着一个打瞌睡的小脑袋。

睡得熟了,沈芜无意识将她枕着脑袋的手臂稍稍往外伸开。

“哗啦”一声。

眼前那摞书卷轰然倒塌在地。

沈芜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身体先是颤了下,而后猛地坐直身。

沈芜那双抬起的杏眸里还有些懵然,尤其看到薄以慎朝她走来,他的表情冷肃,深棕色的眸子里似乎并无太多温度。

沈芜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微微张唇。

只见薄以慎俯下了身。

男人匀称修长的手指正替她一一拾起散落在地的书卷,搁于案上。

薄以慎:“今日写的大字拿我看看。”

正说着,书房门被人在外边敲了几声。

薄以慎微微侧过眸,沈芜也循声跟着看去,就见门外的大管事推门走进来低声道,“大人,将军府的楚夫人来了。”

闻言,薄以慎眸光冷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楚夫人来他薄府,怕不是知道沈芜已被他寻回,想来正式订亲。

薄以慎不疾不徐地将手中那几张宣纸一张张认真看完,才重新搁回了沈芜的案桌,不吝夸赞道:“不错。”

“那剩下的两张大字,我可不可以不写了呀?”

沈芜抬起杏眸,目光水灵灵地望向薄以慎,在他冷沉的注视下,尾音不满:“写了太多大字,我都快不认得它们了,而且我手腕也好酸……”

薄以慎以为他会讨厌这等矫揉造作的姿态,但思及她这几日态度认真,薄以慎只当没瞧见她轻转的眼珠子,对沈芜淡淡道:“只此一次。”

闻言,沈芜杏眸倏地亮了起来。

在薄以慎离开之后,她也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书房。

因为往常她都是申时三刻才从薄以慎书房离开,所以眼下她末时就走,身边并未有侍女来接她回东厢房,独她一人。

沈芜正一个人走出书房。

没走多远,一抬起眸,就看到了楚星临。

少年不知何时跃在了高高的墙头之上。

逆着光,沈芜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骨相优越,下颌线条弧度流畅,今日一身窄袖的白银色戎装将楚星临高挑劲瘦的身形衬得英姿勃发。

他高高束起的马尾绑了条红色发带,额角垂落下了几缕墨色发丝,随风吹动。

楚星临低头望向沈芜的那双黑眸清亮璀璨。

“楚星临!”

沈芜杏眸一下亮了起来,压轻声音道,“你怎么在这?”

楚星临动作利落地跃下墙,轻盈落地。

楚星临没说他这几日其实都在,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同她单独见面。

楚星临弯起了唇,目光认真道:“我让我娘亲来提亲了。”

沈芜耳根微红,在楚星临的目光下,她轻“嗯”了一声。

“你头上有花瓣。”

楚星临手指微动,说:“我帮你取下来。”

“好。”

沈芜不疑有他,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楚星临走上前,他正抬起手慢慢靠近她柔软的乌发,微垂眼,一下就对上沈芜那双漂亮的杏眼。

楚星临喉头一紧,顿了几秒,才轻声道:“我帮你把花瓣拨开了。”

少年的声线微染有几分沙哑低沉。

闻言,沈芜杏眸弯弯。

看见沈芜笑了,楚星临的唇角也不由扬起了笑。

听见不远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楚星临心知应是薄府轮流换班的侍卫。

楚星临目光定定地落在沈芜的脸上。

少女面容清纯漂亮,正仰着清凌凌的杏眸看他。

这是他的未婚妻。

他喜欢她,喜欢得要命。

“有人要来了。”

楚星临低下头,问:“阿芜,我可以抱你一下再走吗?”

楚星临的眼睫毛浓密,他生得极好看,低沉的尾音带了很轻的哄意,正垂着那双璀璨的星眸看她,根本让人生不出拒绝之意。

沈芜刚一点头,她就被少年伸手用力拥在怀里。

少年拥她的力道很紧,仿佛想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之中。

沈芜的耳边充斥着他胸膛处一下又一下,无比沉着有力的心跳声。

沈芜起初还有些害羞埋头,之后没忍住,还是悄悄地大胆仰起头。

一下就跟楚星临落来的视线相撞。

少年黑眸明亮,眼底满满都是她的身影。

楚星临离开之后,沈芜脸上的热度还是有些下不来,不知是因为那声“阿芜”还是因为那个怀抱。

直至走到了东厢房,沈芜才觉得她的脸好像终于没那么烫了。

正巧遇见厢房里的侍女墨竹,就听墨竹既好奇又意外地问道:“小姐,你今日何时戴了簪子?”

“簪子?”

沈芜想说她没有簪子。

哪怕是去赏花宴她都没带簪,今日又怎么会戴簪子。

虽然对墨竹轻轻摇了摇头,但沈芜还是下意识抬手往头上一模,她轻怔了下,还真摸到了一根簪子。

沈芜将它从发髻间取了下来,就见是一支手工的杏花木簪。沈芜杏眸眨了又眨,唇边不由漾开了笑。

楚星临骗她头上落了花,抬手要为她拨开,却是偷偷将这支簪子插进了她的发髻间。:,,.